电影妈妈一部老龄化社会的沉思录

上个周末女儿回家小住，三个晚上，陪我们看了三部电影。沈腾、马丽主演的搞笑又不失大义的《独行月球》，巩俐和郎平的女儿白浪主演的提振国人精神的《夺冠》，并不刻意催泪，但却收获诸多眼泪的《妈妈！》。影片部部精彩，各有看点，尤其是目前仍在院线延期上映的《妈妈！》，许多画面和镜头在我脑海中反复回放，让我久久难以释怀。

一

影片《妈妈！》是导演杨荔钠以女性视角自编自导的女性三部曲的最后一部，讲一对相依为命的老年母女双向奔赴的亲情故事。影片首次深度聚焦阿尔兹海默症这个话题，剧中母女由84岁的吴彦姝和67岁的奚美娟扮演，两位主演的年龄相加超过岁，与剧中角色年龄相近。演员和题材的选择在当今流量为王、商业为王的背景下都是一次冒险。

本打算母亲节上映的影片由于疫情推迟至9月10日上映，而上映以来，影片中两位主演浑然天成的自如演技征服观众，成为今年最催泪的影片。

据最新消息，由于《妈妈！》上映后的各路好评，影片将延长至11月9日。截至九月底，影片总票房已突破七千万，作为小众的文艺片这无疑已取得巨大的成功。

电影《妈妈！》剧照

这部电影的第一组镜头是女儿冯济真陪84医院检查。抽血时妈妈害怕紧张的直喊“疼疼”，女儿则安慰妈妈“不怕”。接下来妈妈在家中的表现则是：不吃早饭、蹬梯爬高、故意把女儿收拾利索的书桌弄乱、打急救、半夜装死等各种顽皮与小作。这些表现像极了一个青春期的孩子！而65岁的女儿冯济真则是照料完妈妈就匆匆赶去做义工，整理父亲的考古日记，生活严谨到一丝不苟，像极了一位母亲。

本以为故事这样发展下去，老母亲会不知又制造出多少的“惊喜”，可影片通过女儿乘公交车遇扒手遭误解和晚上做义工时湖边突然失忆彻夜未归，几个片段使剧情出现反转。

女儿冯济真被确诊为阿尔兹海默症，于是整个生活秩序和计划被打乱。当女儿知道留给她清醒的时间不多时，她着手了一系列的善后工作，转移存款到妈妈名下，为妈妈考察好养老院。当她以打桥牌的名义把妈妈骗去养老院，聪明的老妈妈并不相信，反问她的女儿：“这是遗弃，还是惩罚？”女儿则回答“是帮忙”。当女儿把看话剧的妈妈独自留在座位上离开时，妈妈东张西望的找寻女儿的身影，而女儿则躲在窗帘后偷偷看母亲的反应。这一幕让我瞬间破防，这多像小时候女儿被妈妈送去幼儿园的场景啊！而仅仅是第二天清晨，妈妈就以晚上房间有不可名状的声音睡不着觉为由，让护工把她送回家里。无奈之下，女儿向妈妈坦白病情，如梦初醒的妈妈无比悔恨，她说：“真希望这个病是我得呀！”是啊！这就是母亲们的心声！导演不愧是一位女性，她太了解母亲了。网上曾有一句让人心酸的话，“如果病痛可以代替，那天堂一定站满了妈妈”。

为了让女儿安心，妈妈率先坚强了起来。她对女儿说：“生活不是按下暂停键，说不定我们比以前沉闷的交流更有趣，就像我们又重新认识了一次。退休二十年，我本来觉得活够了，你又无意当中挽救了我”。“每个妈妈都是母狼，保护幼崽儿是天性，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小孩”。于是，从此刻起，她放下拐杖，积极锻炼，披上铠甲，重新做回妈妈。

这部影片之所以感人，是它细节刻画很到位。除了母女的亲情挚爱，被两位老戏骨的精湛演技表现地真实细腻外，影片的许多细节处理也很好。比如在照顾患病初期的女儿时，无论是母女重回校园的问路环节，还是女儿出现幻觉后看见父亲，半夜把鸡蛋打碎在妈妈的门前，妈妈的处置都很智慧，照顾到了身为高知女儿的自尊心。而女儿从校园返回家中，尿急难耐，情急之下的妈妈拿起花锄砸碎玻璃窗，翻窗而入，则很好地表现出妈妈的果敢。

电影制作方发布的海报

患病后期，女儿淋雨胡闹撕咬妈妈的一场戏，除了让人看到两位老演员炸裂地演技，更看到妈妈心疼又无奈的片刻绝望。母女俩超市购物时，女儿被公交车上的男乘客再次误以为是小偷时，妈妈为维护女儿，震怒之下，一记耳光打在男子的脸上，“我女儿不是小偷儿！”已经失忆的女儿见状为帮妈妈，扑倒在男人身上厮打起来。这场老年母女的打戏打得精彩！

女人本弱，为母则刚。现实生活中有身为高级知识分子的杨绛先生为了保护被欺凌的女儿奋起和恶邻居大打出手的故事。钱钟书夫妇都是知名学者，待人谦和礼貌。但当文革期间女儿被搬来的恶邻居骂“寡妇”扇耳光时，杨绛为保护女儿，竟如同一个普通妇人一样与恶邻居厮打起来。屋中正在养病著书的钱钟书为护妻女也冲出屋外，手持木棒拼力向恶邻居打过去，他们采取的行动和所有父母是如此的相同，所以说这段戏拍的很合乎人性，尤为真实感人。

剧中的女儿一直对父亲心怀愧疚，在她失忆后，一次把妈妈当做外人的倾心交谈中，她终于说出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我是有罪的！我很小的时候杀过一个人，我没有用刀，可他死的很惨，他跳湖了。要是那天晚上我把门打开，让他回家喝口热水，对他笑一笑，他就不会那样了！”影片至此揭开女儿开始时与母亲及外界相处的少言寡语、闷闷不乐的原因，以及影片多处出现湖水的代指。

患病三年后。曾被女儿救赎的问题女孩周夏，改过自新带着自己的孩子找到她们家，给她们带来短暂又难忘的欢乐时光。愈加加重的病情和愈加衰老的母亲，母女俩终于还是进了之前临海的养老院。养老院的餐桌上，妈妈充满爱意地喂女儿吃饭，一起就餐的一位帕金森病人说另一位初患帕金森病人的话，触动了同样已患上帕金森的妈妈。此时，年近90岁的妈妈身着一袭优雅的紫色旗袍，推着轮椅上同样打扮得体的女儿走向了大海边，母女二人在已经涨潮的海水中相拥……

影片结尾母女海边相拥的一个镜头

导演选择了开放式的结尾，让人意犹未尽，产生多种猜想，心情如波涛起伏的海水般难以平静。我问坐在沙发上一起观影的女儿，“结尾什么意思？”女儿说，“以剧中妈妈的坚韧乐观，肯定是积极面对生活的风浪，勇敢的生活下去啊！”希望是这样的。

导演杨荔钠并非故意催泪，但依然感动无数人。有网友说，“看这部电影，我抽完一盒儿纸抽”，我虽然不至于抽完一盒儿纸抽，但自第一次差点儿哭出声后，也是一直泪流满面。人类的挚爱亲情本就打动人，更何况故事发生在这样一老一病的特定母女身上。30多年前台湾电影《妈妈再爱我一次》的主题歌，《世上只有妈妈好》多次在影片中响起，“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片中65岁的女儿刚刚退休，就身患被称为不死癌症的阿尔兹海默症，她是不幸的，但她虽无家庭、儿女，却有一个虽老弱却乐观顽强的妈妈，母女二人在生命尽头，用爱相守，她又是幸福的！

二

剧中扮演医生的朱时茂和扮演不良少女周夏的文淇，给整部电影带来一丝温情和希望。除了少数客串演员，吴彦姝和奚美娟两位大女主撑起全部戏份，这也是作为女性导演的杨荔钠想要的。她说：“女演员在任何年龄段都能释放光芒！”

在挑选演员上，导演真是独具慧眼。奚美娟是著名的实力派演员，也是获奖专业户，她几乎拿遍国内影视界所有大奖，她身上朴素的知性美是扮演剧中退休教授的不二人选。而人们较为陌生的吴彦姝其实也并不简单，她出生于知识分子家庭，毕业于山西话剧团，她少年时期的偶像是奥黛里.赫本。早在21岁时，她就主演过电影《流水欢歌》。后来一直从事话剧演出。她在话剧刘胡兰中扮演刘胡兰，每天演出五六场，曾多次受邀在人民大会堂演出，并得到周恩来总理的亲切接见。退休前的－段时间，她从事导演工作。年从山西话剧院退休。自古稀之年被女儿接到北京后，她参演了多部影视剧，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从年参演《人到中年》，到年参演《北京遇上西雅图之不二情书》，并凭电影《搬迁》获得第31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女配角，凭借年的《相亲相爱》中为爱坚守一生的“乡下姥姥”获得第37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配角。今年8月更是凭借《妈妈！》获得第12届北京国际电影节天坛奖最佳女主角！

翻看老人的从影经历，她简直就是演艺界老年逆袭的标杆儿。仅年她就参演播出了七部影视剧，年至九月底又有八部参演的影视剧播出，档期比年轻人都忙。她的女儿是编剧，本不想让老人这么拼，可当看到母亲工作时眼睛里的光芒，女儿张荷儿让步了。“国民奶奶”也就这样成名了！

导演看重吴彦姝的演技，更看重她生活中身上独有的柔美和书香气，而她淑女的气质却是从小养成的。吴彦姝的妈妈是民国时期少有的大学生，主修中国文学兼修家政。她对独生女的要求非常严格，包括吃饭不许出声音，不能当着人打嗝儿，坐姿、走路姿势端正等等。现在84岁的吴彦姝依然自律，她的“平板支撑”，“一字马”功夫，踢腿、下腰，令众多年轻网友惊叹不如！老人现实生活中乐观向上的态度同样激励着我们！这也是她能成功出演《妈妈！》的底气。

三

这部电影之所以大获成功，一个重要原因是它的社会现实主义题材——阿尔兹海默症和老年人。

阿尔兹海默症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它是认知障碍和行为功能障碍。目前国际上统计65岁以上老年人的发病率，大概有6%至8%，85岁以上人群的患病率约为30%。这样高的发病比例，人们对它的认知却远远不够。我国现有阿尔兹海默症病人多万，随着老龄化社会的进程，这个数字会越来越多，它理应成为一个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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