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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可或缺的精选作品说岳全传杨家将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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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段落-----
杨家将传
桂英已得全胜,回见六使,详述破阵之事及郡主且得平安。六使大喜,即令郡主入后营歇息,将儿子抱与令婆视之。令婆看罢喜曰:“此儿面貌与兄宗保无异。”遂为取名杨文广,吩咐媪
却说番帅韩延寿输了二阵,折了人马,急召椿岩商议。岩曰:“彼纵能战,决难破我迷魂阵也,他若来时,管叫片甲无存。”延寿曰:“将军亦须用心提备,宋军中必多精通惯熟之人,万勿轻视。”岩曰:“自有机变捉他。”
言罢,径与吕军师商议去了。
却说哨马报入宋营:“北兵预防其阵,甚是完固。”宗保谓诸将曰:“彼势已动,正可依次攻打。”乃请钟道士计议进兵,钟曰:“再破白虎阵,其外审机而战。”宗保曰:“谁人可去?”钟曰:“汝父可建此功。”宗保允诺,入见六使,道知。六使曰:“正须先声而进,以励诸将。”宗保退出。
次日,六使全身贯带,率骑军二万,杀奔北营,攻入白虎阵内。番兵喊声大振,势如潮涌。椿岩先登将台,手执红旗麾动。番帅苏何庆遂开白虎阵门,率兵迎敌,恰遇杨六使耀武扬威而到。两马相交,军器并举。二人战到三十余合,何庆佯输,勒马便走。宋兵乘势杀进。忽将台金锣响处,黄旗闪开,陡然变成八卦阵,霸贞公主引精兵围合而来。六使见门路丛杂,进退错乱,被何庆复兵杀回,困于阵中。六使左冲右突,北兵矢石交攻,不能冲出。
败军急走报知宗保,宗保大恐曰:“此事如之奈何?”即召焦赞谓曰:“汝速领兵五千,从旁道攻入,用石锤打损其锣。使虎无眼,则不能视,吾自有兵来应。”焦赞发愤去了。又唤过黄琼女曰:“汝部马军五千,从右门攻入,先把黄旗砍倒,使虎无耳,则不能听,其阵必然溃乱。”琼女亦领兵而去。又唤穆桂英曰:“汝率劲骑一万,当中杀入,以救吾父。”桂英慨然而行。宗保分遣已定,自率岳胜、孟良等于对阵接应。
且说焦赞听得六使被困,声震如雷,率兵攻入旁道。正遇番将刘珂镇守虎眼,见宋兵杀来,下台迎敌,交马两合,被赞一刀砍死。焦赞杀散余众,将二面金锣打得粉花雪碎,乘势而进。适见黄琼女从右门杀来,一刀劈死张熙,截倒黄旗二面,与赞兵合,抄入白虎阵后。苏何庆见阵势危迫,慌忙来应。穆桂英当先杀入。二人交锋不两合,何庆绕阵而走。桂英拈弓搭箭,一矢正中其项下,何庆坠马而死。霸贞公主见夫有失,急待来救,不提防阵后黄琼女一马杀出,手舞铁鞭,从背脊打下,霸贞口吐鲜血,单马走归本国而去。杨六使闻外面金鼓之声,料是救兵,从内杀出,正遇焦赞屠番兵就如斩瓜切菜,两下合兵,遂乘势破了白虎阵。有诗为证:
巍然阵势巧安排,谁想英雄测破来?
斩将屠兵成败决,中原诚是有奇才。
六使杀回本阵,宗保等接应而去。
次日升帐,众将都来贺喜。六使曰:“彼阵果是奇异,战至半酣,不知去路。若救兵不至,我命几休。”宗保曰:“既爹爹破了白虎阵,当乘势攻其玉皇殿,则它阵易破。”六使曰:“阵内藏机莫测,须仔细辨认,而后进兵。”宗保曰:“孩儿自有分晓。”即请令婆、八娘、九妹入帐中曰:“此一回,敢劳婆婆与二位姑娘一往?”令婆曰:“此为王事,安敢辞却?”宗保曰:“阵内按有梨山老母,婆婆若去,先要擒捉此人,其他易攻。”令婆得计,率八娘、九妹前进。宗保又召王贵曰:“叔公可引本部,从正殿打入,接应本阵。”王贵亦领计去了。宗保分遣已定,但等明日交锋。
第三十八回宗保大破天门阵五郎降伏萧天佐
却说令婆部众,扬旗鼓噪,杀奔玉皇殿。椿岩即下号令,摇动红旗。梨山老母乃董夫人,拍马来迎。两骑相交,兵器并举。二人斗上数合,董夫人勒骑而走。八娘、九妹两翼绕进。忽然阵内金鼓齐鸣,番兵团合而进,将令婆等困于阵内。王贵闻此消息,急引兵杀入前阵来救。恰遇北番巡营帅将韩延寿来到,挽弓搭箭,指定王贵心窝射来,王贵应弦而倒,部下马军被番兵杀了一半。
败军走回报知宗保,宗保大惊曰:“失吾正将,何以立功?”即遣穆桂英部兵五千,前去救应令婆。桂英领计去了。又令杨七姐率步军五千,抄入殿前,破其红灯,则敌人不知变动。七姐亦领计而行。
先说穆桂英杀入北阵,望见内中杀气连天,纵骑突进,正遇董夫人力战八娘,八娘势渐危急。桂英架箭暗发一矢,射中其目,董夫人落马而死。乘势杀散围兵,救出令婆、八娘、九妹,合势杀出。适遇杨七姐破了红灯,绕出通明殿前,与令婆等一同杀回。韩延寿见宋兵大胜,不战而退。宋军乃夺得王贵尸首回寨。宗保等诸将接见,无不哀感。时王贵之妻杜夫人亦在行阵,见夫战死,号泣不止。六使曰:“婶母勿忧,当奏闻圣上,旌表叔父之忠,报其功业。”夫人收泪谢之。次日,六使进御营奏知:“叔父王贵,为破阵战死。乞陛下旌表之,以励后世。”帝允奏,乃宣杜夫人入帐前,抚慰之曰:“王令公,朕之爱臣,今闻战殁,不胜怜惜。今夫人有子三岁,封为无职恩官,候成立之日,许其在朝任事。封汝为贞节夫人。谥赠王贵为忠义成国公。赐金银缎匹十二车。”恩命既下,杜夫人叩谢而退。翌日,辞了令婆,装载所赐,径回洪都庄。不题。
却说宗保来见钟道士,再议破阵。钟曰:“迷魂阵最为惨毒,乘今破之。”宗保曰:“弟子在将台上观望,见北营吕军师善能用兵,恐难胜敌。”钟曰:“吾自有攻他计策,不必过虑。”宗保欣然辞退,即下令攻打迷魂阵。召杨五郎谓曰:“此行要烦伯父。”吾郎曰:“当得效力。”
即日率头陀兵五千,喊声杀入迷魂阵,正遇番帅萧天佐阻住,二将交战。经十数合,天佐佯输,放五郎入阵。单阳公主纵马舞刀来迎,不两合,公主拨马而走。五郎驱兵赶入。五百罗汉一齐向前,头陀兵奋勇力战,将五百罗汉诛戮殆尽。耶律呐见宋兵势锐,麾动红旗。忽太阴阵放出一群妖鬼,号哭而来。头陀兵人各昏乱,不能近前。五郎大惊,念动神咒,急率众走回宋营,报知宗保。宗保得知曰:“师父曾言,此阵有妖术,须按法破之。”乃取天书来看,内载:“要小儿四十九个,各执杨柳枝,打散妖妇三魂七魄。”宗保知其意,即下令备此小儿之数,俱要戎装。唤过五郎谓曰:“烦伯父领此小儿入阵中红旗台下,割去妖妇骸体,破之必矣。”五郎慨然而行。又唤过孟良曰:“汝部兵二万,打入太阳阵,抄出其后,接应本军孟良亦领兵去了。
且说五郎鼓勇当先,复引众攻入迷魂阵来。单阳公主不战而退,引敌兵入阵。杨五郎直杀进将台。耶律呐摆动红旗,妖氛迸起。四十九个小儿手执柳条,迎风而来,妖氛辄散,被宋兵割去孕妇尸骸。耶律呐慌乱抛阵而走,五郎赶近前,一斧劈死。五千佛子,溃乱逃奔。头陀兵戒刀齐落,寸草不留。单阳公主措手不及,被宋兵于马上擒住。萧天佐激怒,提兵来救。杨五郎冲出阵前。两马相交,连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负。五郎抽出降龙棒,击中其肩。天佐露出本形,乃是一条黑龙也。五郎绰起月斧,挥为两截,作二处飞去。按天佐头截飞落黄州城,后称火离国王;尾截飞落铁林洞,后做河口军师,又乱中原不提。
却说是时孟良攻入太阳阵,恰遇番将萧挞懒,交马两合,被孟良一斧砍之。杀散余骑,直冲入后阵,接着杨五郎,一起杀回,遂破了迷魂、太阳二阵。诛剿番兵,不计其数。有诗为证:
迷魂阵上妖氛盛,熊虎军中杀气高。
败北番兵风雾散,成功宋将血连袍。
五郎解过单阳公主,入军中见宗保,道知破阵杀萧天佐之事。宗保大喜曰:“破了此阵,其外不足惧矣。”因令将单阳公主押出斩之。穆桂英劝曰:“看此女容貌端严,且是萧后亲生,不如留她,以为帐下号召。”宗保允言,遂放了公主,提调诸将破阵,唤过呼延赞等,谓曰:“有玉皇殿重兵尚多,汝装赵玄坛,攻打其中。孟良装关元帅,焦赞装殷元帅,岳胜装康元帅,张盖装王元帅,刘超装马元帅,是五人击其左右,破他北方天门阵。”呼延赞等得令,各领兵五千去了。宗保分遣已定,与六使登将台观望。
且说呼延赞等整点齐备,扬旗鼓噪,杀奔玉皇殿来,恰遇金龙太子。两马相交,二人斗十数合,太子佯输,引入阵中。孟良、焦赞乘势杀入,恰近将台珍珠白凉伞下,杀气隐隐,不敢突入。赞等复率众绕过北阵,正遇土金秀将真武旗麾动。岳胜拍马先进,陡然天昏地黑,不辨进路,被土金秀生擒而去。比及焦赞得知去救,四下番兵围合而来。
呼延赞见势不利,引众杀出,归见宗保,备述阵势难攻。及点视,失去岳胜、孟良。正在忧闷间,人报二将已到,即召入问之。岳胜曰:“阵内奇变莫测,一时东南错杂,径被番人擒获,若非孟良扮为胡人来救,几至一命不保。”宗保曰:“玉皇殿内有二十八宿,七七四十九盏天灯,都是变化之名。”乃唤孟良谓曰:“汝明日去攻阵,可先偷去玉皇殿前珍珠白凉伞,再着焦赞砍倒二面日月珍珠皂罗旗,吾自有兵来应。”孟良、焦赞领计去了。
宗保入禀六使曰:“此一回必得圣驾亲行,敌住玉皇上帝。大人破其右白虎,还须八殿下破其左青龙,不肖自率劲兵破其正殿。”六使可其议,即入御前奏闻真宗。王钦进奏曰:“陛下为万乘之主,何必亲劳圣驾?须着诸将前往,如不克敌,罪归主帅。”此乃王钦忌其成功,故进此以阻之也。真宗欲允其议,八王奏曰:“陛下此一番,盖为破阵,今遇成败将决之际而有犹豫,何以励诸将士?皇上正宜躬往,使敌人望风而退,社稷之长计也。”帝意遂决,下命准备进兵。
次日,鼓罢三通,孟良与焦赞领兵先入,无人敢当,直杀近玉皇殿侧。孟良夺下珍珠白凉伞,焦赞砍倒日月皂罗旗。正遇番将土金牛、土金秀二人杀到,与宋将两下鏖战。孟良怒激,一斧劈死金牛。焦赞斩了金秀。部下番兵尽被宋军所杀。后队杨六使拍马攻入,先射落四十九盏号灯,其阵遂破。二十八员星官一起杀出,被孟良、焦赞挥刀尽屠戮之。金龙太子见阵势穿乱,单马逃走。宋帝架起翎箭,一矢射死于阵中。宋军竞进,宗保举发火箭,焚其通明殿,烧死番兵不计其数。孟良等合兵一处,遂破了玉皇殿。有诗为证:
玉皇殿势妙无穷,破识从交克战中。
北众凋残风落叶,君王一箭立奇功。
宗保下令曰:“乘此破竹之势,诸将各宜效力。”令孟良攻入朱雀阵,焦赞攻入玄武阵,六使、呼延赞攻入长蛇阵。军令才下,孟良鼓勇当先,部众杀入朱雀阵来。正遇番将耶律休哥挺枪跃马来迎。两骑相交,二人战上数合,不分胜败。忽阵后一声炮响,刘超、张盖从旁攻入。休哥力不能敌,遂弃将台而走。孟良乘势追击,遂破其阵。
时焦赞攻进玄武阵,遇耶律奚底,战上十数合,奚底败走,被焦赞赶近前来,一刀斩之。杀散余众,破了玄武阵。杨六使率众将打入长蛇阵,耶律沙见阵势俱乱,不敢迎敌,拖刀绕阵走出。宗保阻住与战,两马相交,未及数合,孟良、焦赞等从后杀来。耶律沙进退无门,拔剑自刎,毙于马上。时宋兵倍勇,哪个不要争功?宗保下令攻入北营。
韩延寿见天门阵破得七残八倒,慌忙问计于吕军师。军师怒曰:“汝去,吾自往擒之。”即率本营劲卒,如天崩地裂而来。椿岩作动妖法,霎时日月无光,飞沙走石。宋兵个个两眼蒙昧难开。宗保君臣困于阵内,番兵四合砍进。
正在危急之际,钟道士看见,奔向阵前,将袍袖一拂,其风逆转,吹倒番人,天地复明。椿岩望见钟道士,忙报吕军师曰:“钟长仙来矣,师父快走!”道罢,先化一道金光去了。吕洞宾近前,被钟离喝道:“只因闲言相戏,被汝害却许多性命。好好归洞,仍是师徒;不然,罪衍难逭
第三十九回宋真宗下诏班师王枢密进用反间
却说萧后正营尚有七姑仙、四门天王未破。宗保下令:“八娘、九妹、黄琼女、穆桂英部兵攻其七姑仙,杨五郎部兵攻其四门天王。”众将得令,各引兵前进。八娘、桂英杀却番国独姑公主等七人。杨五郎驱众径入,杀死耶律尚、耶律奇等四将。
韩延寿知大势已去,入营中报与萧后曰:“娘娘速走!四下皆是宋兵。”后惊曰:“吕军师何在?”延寿曰:“早已遁去,不知所之。”太后听罢,慌张无计,乘一小车,与韩延寿、耶律学古等望山后逃归。杨六使知之,率众将急追。焦赞奋勇向前,赶上韩延寿,大叫曰:“作急纳降,饶汝一死。”延寿回马再战,不两合,被焦赞擒住。孟良等竞进,番兵抛戈弃甲而走,萧后从僻路去了。
此一回,杨宗保大破南台七十二天门阵,杀死番兵四十余万,尸首相叠,血流满野。百年之后,尚有白骨如山,观者无不惨伤。有诗为证:
白骨交加委塞墙,问人云此是征场。
停骖
宗保既获全胜,即收军还营。次日,坐牙帐,调集各处军马。部卒解进韩延寿。宗保骂曰:“汝夸北地第一英雄,今日何以被囚乎?”延寿低头无语。宗保曰:“留汝奸贼何用?”因命推出斩之。左右得令,绑出枭首讫。再录诸将破阵功勋。遣人追问钟道士消息,皆言从破北营,竟不知去向。宗保始悟其为汉钟离降世也。吩咐诸将,各依队屯营,以候圣旨。诸将遵令而行。自是军威大振,远近惊骇。
却说杨六使以诸将功绩,奏知真宗。真宗曰:“候朕班师回京,以议升赏。”六使奏曰:“难得者机会,今番人大败而去,陛下车驾长驱直捣幽州,取萧后舆图
越二日,帝竟下命,澶州三路军仍前退回。令筑坚关于九龙谷,留王全节、李明以所部镇守。其余征边帅臣,并随驾班师。旨令既下,军中无不欢跃。平明,驾离九龙谷。杨六使为先队,杨宗保为后队,帝与众臣居中。三军迤逦望京师而来,正是:
旌旗动处军声壮,万马嘶时喜气扬。
不一日已望汴京不远,文武迎车驾入禁中。翌日设朝,众文武朝贺毕。帝宣六使至御前抚慰曰:“此举赖卿父子,朕当论功升赏。”六使曰:“皆诸将协力效命,臣愚父子安敢独受皇恩?”真宗命设宴犒赏征北将士,杨家女将皆预其席。是日,君臣尽欢而散。
次日,六使入朝谢恩。帝赐黄金甲二副,白马二匹,锦缎一十二车。六使当庭固辞。帝曰:“此微报也,万勿再三推却。其余建功诸将,当计议超擢。”六使乃受命而出。归至无佞府,参见令婆,道及圣上恩典。令婆曰:“吾儿久离三关,当复往镇守,以防番人不测。”六使依命,因令具筵席犒赏部将。宗保、岳胜等二十员战将坐于左席,穆桂英、黄琼女、单阳公主等二十员女将坐于右席,杨令婆、柴太郡、杨六使居中,列位次而坐。是日庖人进食,士卒舞剑,众人开怀畅饮。
酒至半酣,杨五郎起谓母曰:“不肖佛缘未满,且喜吾弟建立大功,要我在军中无益,今日特辞母、妹,再往五台山出家。”令婆曰:“此乃汝之本性,去住但凭裁度。”于是五郎作别众人,领头陀自回五台山去了。不在话下。是晚,酒阑席罢,诸将皆退。次早,六使趋朝奏帝,欲往三关镇守。帝大悦,降敕允六使前镇三关,杨宗保监军巡视京城。各各领命去了。
却说王枢密归至府中,思道:“自入中朝,一十八年,不曾与萧后建功立业。”心生一计,入奏真宗曰:“臣蒙陛下收录,未有寸功。今北番败归以后,谅彼必畏我天威。今乞陛下允其降伏,以杜他日之患。”帝曰:“此言具见卿之忠爱。”即命武军尉周福同枢密赍敕前往番地开读。二人得令,赍了敕文,望幽州进发。
行至中途,王钦问于周福曰:“此去道经何处?”福曰:“有二路可进,一从黄河,一从三关寨。”枢密听罢,暗思:“若从三关经过,必被六使所捉;不如生个计较,向黄河经过。”乃谓周福曰:“我尚有紧关文书失落要取,汝代我先往,我即随后便到矣。”福不知是计,即允其言,竟赍札文先自去了。
且说王枢密单骑出黄河,不日已到太原府,镇守官薛文遇出郭迎接。王钦进府中相见毕,文遇问曰:“枢密临此有何公干?”王钦答以往大辽取纳降文书之事,太守可遣备船只。文遇曰:“此易事耳。”遂调拨红船送过黄河北岸。王钦径望幽州去了。
却说周福带了军马,将近三关地界,被六使逻骑拦住问曰:“来者是谁?”前军报道:“钦差王枢密往北番公干。汝是何人,敢来阻截?”逻骑曰:“日前八殿下有关防来说,王枢密欲通番,令我们着实提防,今果然矣。”众人一齐下手,报六使捉得细作王枢密到。六使大喜曰:“此贼因我抬举,得至大官,屡要起谋作乱,今日自坠网中,决难轻放。”众人将周福缚于帐前,两边剑戟如麻,枪刀密布,惊得那周福面如灰土,哑口无言。
六使抬头一看,怒曰:“此人不是王枢密,你们众人何得虚报?统该按律问罪。”周福方敢应曰:“将军饶命,我乃周福也。”六使问其由,福曰:“蒙圣上遣小官同王枢密,往北番讨纳降文书。枢密因失落文书回取,令我先行,而被将军部下所捉。”六使笑曰:“岂有出城而忘文书乎?此贼必知风,故设是计也。”因令放起,延入帐中相见。六使曰:“汝记得昔日河东交兵,潘仁美之事乎?”福曰:“小可颇记忆之。”六使曰:“汝乃吾旧知,可不必惊恐。”令具酒醴款待,留营中一宵。次日,送周福过三关去讫。
却说王枢密已进幽州,先着近臣奏知。次早朝见萧后。萧后一见王钦,怒气冲冠,拍案骂曰:“奸佞之贼,我欲生啖
后闻奏,回嗔
不日到京,朝见真宗奏曰:“臣领命入北境传旨,萧后欣然愿纳九州图籍。因言此系重事,臣职卑陋,不能成久坚之盟,乞请十大朝官,于九龙飞虎谷交献。特令臣复命奏知。”真宗闻奏大悦,即下敕,着廷臣准备起行。
第四十回八殿下三关借兵众英雄九龙斗武
却说寇准、柴玉、李御史、赵监军等得旨,都来八王府中商议。准曰:“此乃奸人之计,若去必有不测。”柴玉曰:“圣上所命,岂敢推辞?”八王曰:“列位无忧,此行须从三关寨经过,见杨郡马,借军助行,保管无事。”准等大喜而退。次日十大朝官入辞真宗。真宗曰:“卿等此去,为社稷计也,当谨慎行之。”八王等领命出朝,离京望三关进发,先遣哨马报知六使。
六使令孟良、焦赞于半路迎候。
不日,八王与众人将近梁门关,一彪军马拦路,乃是孟良、焦赞等,高叫曰:“来者莫非八殿下否?”八王近前曰:“是谁拦路?速报与郡马知之。”孟良即下马,伏于路旁曰:“蒙本官差遣,令小可谨候多日矣。”八王遂与众官直进三关。又见一彪人马来到,却是六使自来迎接。八王见了六使,不胜之喜,并马入帐中。十大朝官依次坐定。当下摆列酒席齐备,众官举觞而饮。
酒至半酣,六使起而问曰:“不知殿下与列公到此,有何见谕?”八王曰:“此来欲与郡马商议一场大计。近因圣上欲定北番,不想奸臣王钦领旨,往见萧后,后特献九州图籍,以息干戈。萧后来表,必须十大朝臣诣九龙飞虎谷,则可坚此议。圣命已下,着我等前往。想此乃是王钦奸计,若只我等前去,正如羊入虎口,岂能保全?今特来借兵助往,以破番人之谋也。”六使答曰:“日前下官正待擒此贼,以除后患,不意从黄河渡而去。今既用此诈谋,欲欺本朝大臣,小可当以赴应,务取丑蛮图籍以归。”八王听罢大喜曰:“有君调度,诚圣上之福。”是日,众官尽欢而散。
次日,六使召过孟良、岳胜、焦赞、林铁枪、宋铁棒、姚铁旗、董铁鼓、丘珍、王琪、孟得、陈林、柴敢、郎千、郎万、张盖、刘超、李玉等二十余人,吩咐曰:“此行必要动干戈,汝众人须用心保着朝臣前往。”岳胜曰:“本官所论虽是,倘北番认得我等,怀疑不来投降,岂不误了大计乎?”六使曰:“我有计策教汝。每人担箱子一只,俱装作随侍之人,箱内藏着军器,上面安顿朝冠衣服。又用竹筒两节,上节贮水,下节藏枪棒,番人若问,只说带水来饮。若无事则止;倘有不测,临时机变而用。”岳胜等受计而退。
即日,八王辞却六使,与众臣离三关,径望九龙飞虎谷进发。正值初冬天气,寒风拂面,鸿雁声悲。十大朝官于马上见两旁横尸白骨交加,断戟残戈无数,八王叹曰:“昔汉、周于此交兵,使黎民肝脑涂地,见者无不惨然。”有诗为证:
两岸犹存战血红,当年豪杰总成空。
行人于此重嗟问,惆怅西风夕照中。
此时消息已传入北番,萧后遣耶律学古为行营总管,部精兵一万,先往等候。学古领命,率兵径赴九龙飞虎谷,于正北下寨。次日,亲往谷中巡视一遭,回军中谓牙将谢留、张猛曰:“我视其处,四下皆绝路,唯东边一片平阳地,堪容五六百人。可于是地摆筵,以待其来,就中图事。”谢留曰:“总管此计极高。”道未罢,人报十大朝官已到。耶律学古吩咐军马远远回避,自出军前迎接。八王与学古马上施礼曰:“汝主自议,要献九州图籍,将军意下何如?”学古应曰:“阵前不是议和所在,明日当于军中定夺。”八王应允而退,于正南安下营垒。
耶律学古回帐中,召谢、张商议曰:“吾明日要行楚霸王鸿门会上宴高祖故事,舞剑斗艺,就筵中决个输赢,汝二人宜用心立功。”谢留曰:“凭小可平生所学,定成总管此谋。”学古又召太尉韩君弼谓曰:“汝领劲兵一万,于谷口埋伏,候有变动,即将宋臣围定。”君弼领计而行。学古分遣已定,一面着人于谷口备办筵席,一面差番卒持书诣宋营见八王曰:“总管有命,请列位大臣明日商议纳降文书,并不得持寸刃相见。”八王得书看毕,亦回书与番卒不题。寇准进曰:“此行若非殿下有先见之明,带得郡马部下同来,决无善意。”八王曰:“今虽赴约,看他如何定议。”众人即散。
次日,耶律学古于谷口等候,遥望尘土荡起,宋臣各跨骏骑而来。将近面前,学古见无军马相从,心中暗喜,即邀众人进谷中,相见已毕。学古恭请十大朝官,依次坐定。八王曰:“萧娘娘肯归顺大朝,且不失为一国之主,诚乃苍生之大幸也。”学古笑曰:“此意我娘娘本有,且请饮酒,从长计议。”因命番官进食,乐工品奏。是日,帐前大吹大擂,南北臣僚相会而饮。
时柴驸马坐于左正席,学古颇认得,问曰:“此位莫非柴先生否?”柴玉听得,即应声曰:“学生正是,将军有何高论?”学古曰:“汝记得先年进番家天字图入中朝,被公改天字作未字,萧后发怒而动兵戈?今日又有相会耶。”柴玉曰:“汝道差矣。我主上应天顺人,不数年间克伏群雄,遂成一统之盛。唯汝北番,因距中朝太远,未暇征讨,致汝君臣屡生变乱,戕
学古被柴玉说了一遍,略有难色。又问于右正席寇准曰:“曾记咸平
耶律学古见孟良志气昂昂,自思:“此人必是将家,不可与之斗。”辄曰:“舞剑没甚好处,且射箭为乐。”孟良曰:“要走马射,穿杨射,随汝意欲。”谢留曰:“走马射柳,人所常见,须奇巧而射。”孟良曰:“何谓奇巧?”谢留曰:“将一个活人缚在柱上,连射三矢,能避者便为妙手。”孟良听罢暗笑曰:“此贼要暗算我,先须杀之,以挫北番锐气。”乃应曰:“哪个先射?”谢留曰:“我先射。”孟良慨然允诺,自令人缚于柱上,叫曰:“任汝连放三矢。”八王等看见,各有惧色。谢留离筵前一望之地,手拈硬弓,一矢放去,被孟良紧紧咬住。第二矢向项下射到,又被孟良一手拨开。谢留惊慌,再放一矢,要射其腹,不想孟良有护心镜,射之不入。十大朝官连声喝彩。
众人解去其缚。孟良曰:“借汝与我试箭。”谢留无可奈何,亦被缚于柱上。孟良满开雀弓,扣镞
无能番士徒施勇,今日须叫箭下亡。
耶律学古见谢留失手,大怒曰:“特要讲和,何得相伤?”喝声:“众人擒捉!”只见筵前转过番骑五六百,奋勇踏进。岳胜、焦赞等不胜怒激,各打开箱子、竹节,取出长枪短剑,一起杀来。耶律学古知有提备,先自走了。众骑被宋兵杀死一半。
孟良急保朝官出谷口,忽数声炮响,韩君弼伏兵齐起,将谷口截住。岳胜恐北兵紧困,力战欲出,怎禁得番兵矢石交下,人不能近。后面又是绝路,四下山崖壁立。正是:
虎落深坑无计出,龙堕铁网智谋疏。
第四十一回杨延朗暗助粮草八娘子大战番兵
却说八王与十大朝官被困于谷中,忧闷无计。寇准曰:“当辞朝之际,众人就知有难。如今只得忍耐,徐图脱去之计。”八王曰:“今粮草将完,援兵未至,倘番兵乘虚而入,何以当之?”孟良曰:“殿下请勿虑,待北兵稍缓提备,小可偷出谷口,回至三关,招取救兵,殄此丑虏。”八王依其议,遂按甲不出。
却说耶律学古困了宋臣,与张猛议曰:“我等只坚守于外,彼虽有霸王之勇,不能出矣。”猛曰:“此计极高,但恐中朝知此消息,必有兵来救应。不如乘此机会,奏知娘娘,自提大兵相助,则可成功。”学古曰:“君论诚高。”即遣番兵径赴幽州,奏知萧后。
萧后闻奏,与群臣商议。耶律休哥奏曰:“既北兵困却宋臣,此好消息也。娘娘正须发兵应之,以图中原。”后曰:“近因丧衄而归,良将已皆凋零,今无保驾先锋,何以征进?”道未罢,一人应声而出曰:“小将不才,愿保娘娘车驾,剿灭宋人而回。”众视之,乃木易驸马也。木易近前奏曰:“臣蒙娘娘厚恩,未酬所志,今愿保驾前行。”后大喜曰:“日前台官奏道:‘幽州当兴,该有扶佐者出。’想应着卿矣。”即下令,封木易为保驾先锋,率领女真、西番、沙陀、黑水四国人马共十万前行。木易受命而出。
翌日,萧后车驾离幽州,军马浩浩荡荡,望九龙飞虎谷进发。不日将近,耶律学古半路迎接,进军中,拜曰:“赖娘娘洪福,将宋朝十大朝臣困于谷中,近闻粮草将尽,不久可擒。臣恐宋朝发兵来救,特请车驾亲行,定取天下。”萧后大悦曰:“此回若图得十大朝臣,足可洗先年之耻。”遂以军马分作二大营屯扎:耶律学古统女真、西番兵屯正北,木易驸马统沙陀、黑水军马屯西南,作长围之势,以困宋兵。学古等承命退出,自去分遣。不题。
却说木易军马安西南营,是夜,微风不动,星斗满天。木易在帐中自思曰:“今十大朝臣困于谷中,北番人马若是之盛,彼如何得出?救兵虽来,倘粮草已尽,终难保其脱险。”遂心生一计,修下书信一封,缚于箭头,射入谷内。令其密遣人出山后,赠他粮草几十车。准备已定,出帐前射进谷中。恰遇孟良拾得,却是一枝响箭。知有缘故,揭开系书一封,连忙递与八王观看。其书曰:
杨延朗顿首拜知八殿下、十大朝臣列位先生前:兹者北兵甚盛,列位且莫辄离,恐伤锋镝无益。不久,当有救兵来到,忍耐,忍耐!今有粮草二十车,于九龙谷正南交付,聊做一月之给,须遣人搬取。此系机密重事,勿误勿泄。
八王看罢,不胜之喜,谓寇准曰:“此书杨将军所报,有粮草于山后相济。北番全赖此人主兵,决保我等无事。”寇准曰:“既有粮食,当遣人探视。”孟良曰:“小将愿往。”八王允行。孟良即率健军十数人,乘夜来山后缉探,果见粮米二十车,孟良悉取至谷内。八王曰:“粮食且幸有矣,若无救兵来到,终是险厄,汝辈计将安出?”孟良曰:“殿下放心,小可偷出番营,入汴京求救。”八王曰:“汝去极好,亦须仔细。”孟良曰:“小可自有方便。”即辞八王,从山后走出。行将一里之地,被逻骑捉住,孟良力斗不胜,竟被绑缚,来见木先锋。木易故近前喝之曰:“吾差汝回幽州见公主,有紧关事报知,为何被人捉住?”孟良认诈应曰:“天色未明,走差路径,致遭其捉。”木易曰:“急去,便来回报。”左右连忙解放去了。
孟良走出番营,喜曰:“若非杨将军,今日一命难保。”自思:“欲往三关报知,必须要申奏朝廷,恐日久误事;莫若去五台山,请杨禅师来援,成功较易。”即抽身径向五台山来,参见杨和尚。和尚问曰:“汝缘何作番人装束?”孟良曰:“特有一件紧急事告知师父。深恨萧太后用诡计,赚十大朝官,困于九龙飞虎谷,十分危急。今奉八大王命,欲往三关取救兵,自思恐日子缠久,有误大事。五台山去彼咫尺之程,乞师父一行,同扶国难。”杨五郎沉吟半晌,叫声孟良曰:“我与汝不是冤家,何故屡次相恼?”孟良曰:“小可非为一己之私,亦看本官份上。师父不去,若十大朝臣被害,吾师心上亦难自安。”五郎曰:“本待不去,奈八殿下份上,只得部众前行。”
原来五台山近关西地方,出凶顽之徒,但有犯法该死者,逃入寺中为僧,五郎即收用之,故所向无敌也。当日杨和尚点集寺中一千余人,准备起行。孟良曰:“师父前往,小可再往三关报知本官,同来救援。”五郎应允。孟良即辞下山,星夜到寨中见六使,道知朝官被困之事。六使曰:“我一面兴兵赴援,汝急赍表入京奏闻。”孟良得令,带表星夜赴京,奏知真宗。
真宗得奏大惊,宣上孟良问曰:“朝臣被困几时?”孟良曰:“将近一月。得杨延朗以粮食相济,暂保无虞。今三关兵马已发,乞陛下再遣将救应。”真宗问廷臣曰:“谁可部兵前行?”道未罢,吓天霸王杨宗保奏曰:“臣愿往救。”真宗大悦,遂命老将呼延赞为监军,杨宗保为先锋,点兵五万征进。宗保受命而退,来无佞府辞令婆出师。令婆曰:“可着八娘、九妹同行。”宗保曰:“得姑娘
万马丛中军刀壮,三千队里显英雄。
哨马报入萧后军中:“宋兵长驱而来。”萧后即召耶律学古等议战。学古奏曰:“娘娘勿忧,我这里有四国军马,何惧宋兵哉!待臣分遣迎战,必能胜敌。”后曰:“卿宜用心调度,不可造次。”学古领命而出,调来女真国王胡杰,沙陀国大将陈深,西番国驸马王黑虎,黑水国王王必达,都集帐下,吩咐曰:“明日与宋兵交战,各人皆须努力向前;若能胜敌,娘娘必有重赏。”胡杰进曰:“总管不必烦心,定要杀尽宋兵,方休戈息甲。”
道声未罢,人报宋兵来到。耶律学古即部众列阵迎敌。遥见旌旗开处,马上一员勇将,乃是和尚杨五郎,高声骂道:“诛不尽的辽蛮!好好退去,尚留残喘;不然,殄灭为齑粉矣。”耶律学古大怒,谓诸将曰:“谁先挫宋人一阵?”女真国王胡杰应声曰:“待吾斩此匹夫。”即挺枪跃马,直取五郎。五郎舞斧还战。两下呐喊。二人战上数十合,胡杰力怯,拨马便走。杨五郎驱兵掩之。北阵王黑虎舞方天戟,纵骑从中杀来,将头陀兵分为两段,辽兵围裹而进。王必达提斧拍马,喊声而进。杨五郎见四下皆是番兵,矢石乱发,冲突不透。
正在危急之间,忽西南征尘荡起,鼓角齐鸣,一彪军马杀来,乃八娘、九妹、杨宗保也。八娘一骑当先,正遇王必达,两马相交,斗经数合,九妹率兵从旁攻入,必达抛戟逃走,九妹乘势追之。将近谷口,一将厉声喝曰:“逆贼早降,免遭屠戮。”乃大将呼延赞,当头拦住,未经数合,必达被擒。宋兵竞进。孟良杀入北营,正值沙陀国陈深突到,两马相交,兵刃才合,孟良大声喝曰:“敌贼休走!”一斧劈落场中。
杨宗保见南将连胜番骑,催动后军追击。八娘奋勇争先,迎住胡杰交锋,抛起红绒套索,将杰捉于马上。杨五郎勒马杀回,部下僧兵戒刀斩落王黑虎马脚,掀落阵中,宋兵齐向前擒之。
耶律学古见势崩摧,走入营中报萧后曰:“娘娘速走!宋兵英勇,四国将帅擒剿已尽。”萧后听罢,惊得心胆飞裂,撤营单骑逃走,耶律学古与张猛拼死救护而去。后面杨宗保驱兵追击。
萧后正走之间,坡后一军截出,乃杨六使之兵长驱而来,番兵望见,倒戈逃遁。萧后仰天叹曰:“今日是吾当尽,汝众人善自为计。”言罢,欲拔剑自刎。耶律学古曰:“娘娘勿慌,幽州尚有数十万雄兵,犹可克敌,只争咫尺之程,何乃便为自绝之计耶?”张猛曰:“娘娘从僻路逃走,吾去阻住敌兵一阵。”萧后乃止,与耶律学古往邠谷遁去。
第四十二回杨郡马议取北境重阳女大闹幽州
却说杨六使鼓勇杀来,张猛纵马再战,未及数合,被六使一枪刺死。部下番兵,为三关壮勇屠戮殆尽。宗保军马赶到,合兵一处,会议要乘势赶去。适木易一骑飞到,叫曰:“吾弟须调回人马,救取谷中朝臣。幽州精兵尚多,待我杀回,内中取事,一举可定。”六使然其言,即放木易军马杀过,部众攻入谷中。
时韩君弼听知北军战败,撤围奔走。孟良拍马当先,正遇着敌将,两骑相交,一斧砍为两段。谷中岳胜、焦赞等乘势杀出,番兵死者不可胜数,遂救了十大朝臣。此一回北兵败衄,折去四国人马共十二万,委弃辎重
北兵败衄尸交横,断戟残戈日半曛
过客莫言当日事,马蹄余血下荒坟。
杨六使调集军马,人人各上其功。六使下令,将所擒番兵,尽行斩首号令讫。八王等称贺曰:“若非郡马救援,非惟朝臣不保,且损圣上威望也。”六使曰:“圣上正以殿下被困,忧愁累日,特遣呼将军与小儿部兵救应。已赖洪福,杀得他垂首丧气而去。”八王曰:“阃
是时,萧后走归幽州,忧愤无计。耶律休哥进曰:“胜败兵家之常,娘娘不必忧虑。城中粮草,有十余年之积;精兵猛将,不下数十万。宋军若退则止;倘再来侵扰,当与决一雌雄,成败未可知矣。”后曰:“四国之兵,丧将尽矣,尚何望克敌哉?不如纳降,以救一方生命。”张丞相曰:“娘娘何因此一败而自倒志气哉?大辽自晋朝以来,中原仰惧;今虽一时挫衄,犹足称霸。待宋兵再来,臣等背城一战,管取报仇。”道未罢,人报木易驸马杀回。
后宣入问曰:“我正虑驸马被宋人所袭,何以后来?”木易奏曰:“臣屯西南营,困住十大朝官。比闻北兵战败,待出兵救之,谷中宋军杀出,那时娘娘车驾已离正营,臣力战宋兵,致在后也。”后曰:“宋兵声势何如?”木易奏曰:“近闻得要来围困幽州,娘娘须提备之。”忽哨马入报宋兵云屯雾集,将幽州城围绕三匝,水泄不通,乞娘娘作急定夺。”萧后失色。木易曰:“娘娘勿虑,凭臣等一派军将,定将宋兵杀退。”后曰:“卿等用心迎战,不宜造次
话分两头。却说河东庄令公有一女,号称重阳女,盖因九月初九日诞生,故取是名。幼有勇力,武艺精通。曾许嫁与杨六使,奈缘兵戈阻道,耽搁亲事。及闻十大朝官被困,就举兵来救,且寻旧约。当下兵行之际,哨报:“杨六使杀退了番兵,攻围幽州未下。”重阳女听罢大喜曰:“得此好机会,见夫君必矣。”即率所部诣宋营,令人报知六使。六使猛省曰:“此事吾亦记得,值国事倥偬,音问不通。今既部兵来应,还当迎接。”遂令岳胜出军前迎候。
重阳女轻身入帐中相见,六使不胜之喜。二人各诉往事,极尽缱绻
守城军报入城中:“有一女将,杀开南阵,特来救应。”萧后闻报,即与文武登敌楼观望,见旗上大书“河东重阳女”,正在城下追杀宋兵。后辄令耶律学古开门接应。重阳女径入城中,参见萧后曰:“臣乃太原庄令公之女。刘主深恨宋君见伐,遣小将相助,共取天下。”后大喜曰:“汝主刘钧若肯同心破宋,誓与平分中原。”遂令设宴于殿庭,款待来将。酒至半酣,重阳女起奏曰:“宋兵围城紧急,臣率所部擒之,以为初见微功。”后允奏。重阳女谢宴退出。杨四郎自思:“重阳女曾许嫁吾弟为亲,岂有来助番邦之理?内中必有缘故。”乃奏萧后曰:“臣部精兵,前助重阳女伐宋。”后曰:“得驸马同行尤好。”
木易领命,出军中与重阳女商议进兵。重阳女曰:“宋兵虽众,破之亦易。驸马出北门先战,我引兵继之。”木易驸马笑曰:“依你所行,则幽州一战可破矣。”重阳女愕然曰:“驸马何出此言?”木易曰:“休得相瞒,事同一家。”因将其本末逐一道知。重阳女喜曰:“本为郡马成此谋也,得君之济,何患不克?”亦将其来意说知。四郎曰:“事宜机密。萧后驾下精勇者多,须除去牙爪,然后方可进兵。”重阳女曰:“君有何计去之?”四郎曰:“明日出兵,令上万户、下万户、乐义、乐信等见初阵,汝率所部,先斩此四人,遂引宋兵乘势杀入,唾手可取此城。”重阳女大然其言,先自准备出兵。木易下令上万户、乐义领兵先战。
上万户得令,次日平明,一声炮响,部兵扬旗而出。恰遇宋将岳胜喝曰:“守死之寇,尚不早降何待?”上万户骂曰:“汝等深入吾地,死在旦夕,尚来夸大言乎?”即舞刀跃马,直取岳胜。岳胜举刀迎之。二骑相交,战不两合,下万户、乐义、乐信从旁攻入。岳胜抵敌不过,拍马退走。番兵乘势而出。重阳女部骑后进,大喝:“辽众缓走!”手起一刀,斩乐信于马下。乐义大惊,措手不及,岳胜回马,挥为两段。孟良、焦赞率兵掩来,喊声大振,上万户被孟良所杀,下万户为乱骑踏死。重阳女当先杀入,宋军随后继进,幽州城中,四下鼎沸。内官报入宫中,萧后听得,自思:“吾为一国君后,若被擒获,羞辱无地;不如自尽,以免玷污。”径走入后殿,解下戏龙绦
可怜番国萧君后,今日宫中自缢亡。
是时,杨延朗进入禁宫,恰遇琼娥公主走出曰:“驸马快走!娘娘已自吊死,四下皆敌兵矣。”延朗曰:“公主勿慌。我乃杨令公第四子,诈名木易。蒙汝厚恩,决无相伤。”公主听罢,即跪告曰:“妾之性命,唯君处置。”延朗曰:“公主若肯随我回中原,即便同行;不然,难以强请。”公主曰:“国破家亡,驸马肯念伉俪
只说杨六使亲提士卒入城,扫净番兵,杀得尸横道途,血满城壕。日将晡,乃下令曰:“禁止屠戮。”八王等都进入城中,先问萧后下落。人报自缢死于后殿。八王令解下,停在一边。宗保调集各军,驻营城东。
次日,八王、六使登殿庭,点视宫室。众将解过番国太子二人,捉得番官张华以下臣僚共四十九员,番将三十六员。六使俱令将槛车囚起,以候解京。当下诸将皆集。杨延朗进见八王曰:“小可寓居番庭十八年,今日得见殿下,甚觉赧颜
第四十三回平大辽南将班师颁官诰
却说越数日,八王于宫中大开筵席,犒劳诸将,众人尽欢而饮。延朗进曰:“小可有一事禀知,未审殿下允否?”八王曰:“将军有何建议?但说无妨。”延朗曰:“自居北境,蒙萧后盛意看承。今既死矣,乞将尸骸埋葬,庶报一时知遇之德,使番人不以延朗为负义耳。”八王曰:“此将军盛德之事,当从所请。”是日席罢。次日,八王一面申报朝廷,一面下令将萧后尸首以王礼埋葬。有司奉行不题。后人看到此处,有诗赞曰:
盛德于人将德报,杨门豪杰几人同?
片言深仰番庭慕,为筑封茔一念忠。
六使进见,定议班师。八王允言,发遣诸将,分前后队回军。呼延赞等准备起行。寇准与众议留兵镇守幽州。八王曰:“留兵有二不便:一者,南北杂处,统属不一,则有掣肘
马上红尘随处起,途中箪食喜相迎。
一路无词,不觉早到皇城。八王先遣人报知捷音。真宗遣文武出郭迎接,正遇八王等军马来到,文臣孙御史当先接见,并辔
是日,杨六使与延朗回无佞府见令婆,拜毕,延朗不胜哀感,乃曰:“思不肖一阵之挫,困辱北境,竟至一十八年。不想吾母皓发盈头,桑榆景迫。今日幸得相逢,悲喜交集。”令婆曰:“歧路无情,人生有此飘零。今既相见,足慰子母之望。可着公主相见。”延朗唤过琼娥公主,八拜令婆。令婆不胜欢喜。延朗曰:“此虽一时佳会,十分得赖提携。”令婆曰:“姻缘不偶,观此女子,真是吾儿之配也。”因令具席,以为庆贺之设。是日,府中众人依次坐定,欢饮而散。杨五郎仍领众人,自回五台山去了。
却说王枢密见北番已败,恐祸将及,乃假装云游道人,漏夜走出汴京。直待近臣奏入,真宗乃知,大怒曰:“此贼屡起反意,朕以故人相待,不忍深罪;今又背朕而去。”急聚群臣商议。八王奏曰:“王钦罪恶滔天,不容于诛。想其出城未远,陛下可令轻骑追捕。”帝允奏,即敕杨宗保率捕兵追之。
宗保得令,率兵径出北门,问守军:“曾有王枢密过去否?”守军曰:“适见一道士,慌忙出去,莫非是也?”宗保得其实,特骑赶来。时枢密走到黄河渡,见艄公连叫曰:“汝若急渡吾登岸,多将金宝相谢。”艄公听得,遂撑船近前。王钦跳下船,艄公举棹而行。才近东岸,忽然狂风逆作,将船仍吹下来。一连如此三次,不能及岸。艄公曰:“风势紧急,难以过去,须待风息而行。”王钦愈慌,只得匿在篷下躲避。
一伏时,南路征尘荡起,数十骑赶来。杨宗保马上厉声问艄公曰:“曾见有一道士过去否?”艄公未应,王钦低声曰:“应他已去多时,我便倾囊谢汝。”艄公曰:“且道汝是谁人?明白告我,当得方便。”王钦不隐,将其本末道知。艄公听罢怒曰:“此处被汝在朝,年年使吏胥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正值真宗设朝,文武皆集。近臣奏知:“已捉得王钦回朝。”帝令军校拿进殿前,面斥之曰:“逆贼屡在朕前献谗,寡人优容过多。今若放汝走往他国,又将生患矣。”王钦低头无语,只乞早就刑戮。帝曰:“怕汝奸贼不死耶?”因问八王:“当何以处之?”八王曰:“陛下可设大宴,会集外国使臣,皆得预席。将此贼碎剐
作恶年深祸亦深,试看今日戮王钦。
苍天报应无私眼,不使登行竟被擒。
王钦受苦难禁,不消数十刀,气已绝矣。帝令抛其尸骸于野,以彰奸臣。因谓八王曰王钦往者所言,本有欺
忽报大将呼延赞夜中风症而卒。帝闻报,不胜哀悼,乃曰:“赞自入本朝,勤劳王事,未尝一日自安,真为社稷臣也。”因令敕葬,谥赠忠国公。后人有诗赞曰:
愤仇已雪出河东,为国勤劳建大功。
不意将星中夜落,令人千古恨难穷。
天禧
真宗大悦曰:“非卿所论,朕不能及此。”遂下敕,赦萧后二太子并所捉臣僚,俱令还国。敕旨既下,番臣大悦,诣阙稽首谢恩。真宗又赐北番太子金织蟒衣各一袭,赏赉甚厚。太子拜受命,即日率臣僚径回幽州。不题。
翌日,真宗亲拟封旨,宣六使进殿面谕之曰:“卿父子,破南天阵,已建大功,朕未及升擢;今又有平定北番之绩,当旌封典,以报汝劳。”六使顿首曰:“破阵平北之功,上赖陛下之福,下则军士齐心,臣区区微劳,何敢受赐?”帝曰:“卿不必过谦,朕自有定议。”六使拜命而出。
是日,封旨敕下:
授杨六使为代州节度使,兼南北都招讨;
杨宗保为阶州节度使,兼京城内外都巡抚;
杨延朗以取幽州功,授泰州镇抚节度副使;
岳胜授蓟州团练使;
孟良授瀛州团练使;
焦赞授莫州团练使;
陈林正授檀州都监;
柴敢正授顺州都监;
刘超正授新州都监;
管伯正授妨州都监;
关钧正授雷州都监;
王琪正授武州都监;
孟得正授云州都监;
林铁枪正授应州都监;
宋铁棒正授寰州都监;
丘珍正授朔州都监;
丘谦正授雄州都监;
陈雄正授蔚州都监;
谢勇正授凤州都监;
姚铁旗正授寿州都监;
董铁鼓正授潞州都监;
郎千正授瓜州都监;
郎万正授舒州都监;
八娘授金花上将军;
九妹授银花上将军;
渊平妻周氏封忠靖夫人,
延嗣妻杜氏封节烈夫人;
穆桂英以下十四员女将,俱授诰命副将军;
其余有功将士,俱各封赏有差
第四十四回六郎议取令公骸孟良焦赞双丧命
却说杨六使受封后,次日诣殿前谢恩,奏曰:“臣部下皆蒙恩命,俱各赴任就职。唯臣老母在堂,乞陛下优容限期,不胜感激。”帝曰:“卿既以令婆之故,朕亦不十分催促,须候再议,而后赴任。”
六使拜受命,退归府中。岳胜、孟良、焦赞、柴敢等都在府中俟候。六使召岳胜等谓曰:“今圣上论功升赏,授汝众人官职。幸值清平,各宜赴镇,以享爵禄,上耀祖宗,以酬所志。不宜造次,而误限期。”岳胜曰:“我等赖本官威风,建立微功;今日远舍而去,于心何忍?”六使曰:“此君命恩典好事,何必言离别之情?可谕本部军马:‘愿从临任者,则带之同行;不愿去者,多以金帛赏之,命其回家生业。’但赴任之后,各宜摅
时维
惨结秋阴西风送,丝丝露湿凝望眼。征鸿几字暮,投沙碛
天涯路,江上客;情已断,头应白;空搔首兴叹,暮年离隔。欲待忘忧除是酒,奈酒行欲尽愁无极。便挽江水入樽罍
六使吟罢,入西窗下。正待解衣就寝,忽扃
直待天明,入见令婆,道知其事。令婆曰:“此乃汝父英灵,特来相告。”六使曰:“可问四哥,便知端的。”令婆唤过延朗问曰:“夜来六郎见父,言其骸骨仍在北番。果有是事否?”延朗惊曰:“母亲不言,儿正要商议此事。自被北兵捉去后数日,番骑赍得吾父首级来到。萧后与众臣商议,正怕南人盗取,以假者藏于红羊洞,真者留于望乡台。往年孟良所得,乃是假骸骨。除是台上的,是父真首级矣。今日六弟闻是消息,岂非吾父显灵显迹耶?”令婆曰:“今既北番归降,须令人取之而回,有何难哉?”六使曰:“若令人取,又是假的矣,盖吾父北番所惧,彼将其为威望之神,岂肯付之与归?不如仍令孟良盗取,则可得也。”延朗曰:“汝见甚明。”
六使即召孟良进府中,谓之曰:“有一件紧关事,着汝去干,须要用心。”孟良曰:“本官差遣,就便赴汤蹈火,岂敢辞哉?”六使曰:“吾知汝去,足能成谋。今有令公真骸骨,藏于幽州望乡台,密往取回,乃汝之大功矣。”孟良应声曰:“离乱之时,尚能为是,何况一统天下,取之何难?”六使曰:“汝言虽是,奈番人防守严密,还当仔细。”孟良曰:“番人消不得一斧,本官勿虑。”言罢慨然而去。
适焦赞听得府中众人唧唧哝哝
先说孟良星夜来到幽州城,将近黄昏左侧,装作番人进于台下,适遇着五六守军问曰:“汝是何人?敢来此走动?其非细作乎?”良曰:“日前宋朝天子放北番君臣归境,着我近边戍卒护送。今事宁息,到此消遣一回,何谓细作?”守军信之,遂不提防。
日色靠晚,孟良悄悄登台上,果见一香匣,贮着骸骨在焉。良自思曰:“往年所盗者,果与此不同,今日所得,必是真的矣。”乃解开包袱,并木匣裹之,背下台来。不想焦赞随后即到,登台中层,手摸着孟良足跟,厉声曰:“谁在台上勾当?”孟良慌张之际,莫辨声音,只道番人缉捕到来,左手抽出利斧,望空劈落,正中焦赞头顶,一命须臾
比及孟良走下台来,并无动静。孟良自忖道:“守军缉捕者,岂止一人来乎?此事可疑。”径踏近前,于星光下视之,大惊曰:“此莫非焦赞乎?”拨转细视,正是不差。孟良仰天哭曰:“特为本官成谋,谁知伤却自家?纵盗得骸骨,亦难赎此罪矣。”道罢,孟良径出城来,已是二更,恰遇巡警军摇铃到来,孟良捉住曰:“汝是哪一处巡军?”巡警军应曰:“我不是番人,乃屯戍老卒,不能归乡,流落北地,充此巡更之职。”孟良曰:“是吾本官之福也。”乃道:“我有一包袱,央汝带往汴城无佞府,见杨六使,必有重谢。”巡军曰:“杨将军我素相识,当为带去。”因问:“公乃何人?”孟良曰:“休问姓名,到府中便有分晓。”即解下包袱,交付巡军,再三致嘱勿误。
复来原处,背焦赞出城坳,拔所佩刀,连叫数声:“焦赞!焦赞!是吾误汝,当于地下相从也。”遂自刎而亡。可惜三关壮士,双亡北地。后人赞孟良曰:
英雄塞下立功时,百战番兵遁莫支。
今日北地归主命,行人到此泪沾衣。
又赞焦赞曰:
匹马南关勇自然,斩坚突阵敢当先。
太平未许英雄见,致使身骸卒北边。
当下巡军接过包袱,半惊半疑,只得藏起。次早,偷出城南,径往汴京去了。
第四十五回禁宫中八王祈斗无佞府郡马寿终
却说六使自遣孟良行后,心下怏怏,坐卧不安。忽夜睡至三更,梦见孟良、焦赞满身鲜血而来,二人拜曰:“重蒙本官恩德,未能酬答,今日特来相辞。”六使惊曰:“汝等何以出此言?”遂伸手扯住孟良。蓦然醒觉,却是梦中。六使忧疑不定。
捱
不数日回报:“孟良、焦赞二尸,俱暴露于幽州城坳,今以沙土壅
却说八王于幽州回军,路感气疾,卧养府中。真宗不时令寇准等问安。八王谓准曰:“与先生辈相处数年,不意于此分别。”准曰:“殿下偶尔小恙,何足为虑?值今四海清宁,正须燮
适八王入朝谢恩,真宗亲接上殿,面谕之曰:“得卿平复,社稷之幸矣。”八王奏曰:“赖陛下福荫,当效犬马之报。”真宗大悦,命设庆筵,礼待文武。是日,君臣尽欢而饮。日将晡,众臣宴罢,拥送八王出朝,来到东阙下。前导军校报入:“有一白额猛虎,从城东冲入,百姓惊骇,今直进东阙下。”八王听罢,出车望之,果见人丛列开,其虎咆哮而进。即令取过雕弓,八王拈弦搭箭,一矢射中虎项。其虎带箭跑走。众军急赶至金水河边,不见踪迹,回报八王。八王惊疑半晌。回至府中,旧疾复发,再不能起矣。
却说杨六使忽感重疾,报知令婆。令婆与延朗、宗保、太郡等都来问候。六使对令婆曰:“儿此疾实难自保。”令婆曰:“待令医人调理,或可痊安。”六使曰:“昨日当昼而寐,偶游东阙下,适逢八殿下与群臣退朝。殿下发狠,弯弓放矢,正中儿之项下,便觉骨肢损痛,想是命数合尽。母亲善保身体,勿因不肖过伤。”又唤过宗保谓曰:“汝伯延德,善明天文,曾对我言:‘国家杀气未除。’汝宜忠勤王事,不可失为杨门之子孙。”宗保拜受命。六使嘱咐已毕,顾谓延朗曰:“四哥好好看承母亲,今兄弟中唯兄福而有寿。谨记勿忘。”言罢而卒,寿四十八。静轩有诗赞曰:
慷慨归朝志愿酬,将军正尔得封侯。
于今坟上无情土,野草离离几度秋。
令婆等哀号深切;汴城军民闻者,无不下泪;文武众官,亦各悲悼。真宗叹曰:“皇天不欲朕致太平,而使栋梁先折也。”道未罢,群臣奏知:“八殿下听得郡马已卒,愤而加病,夜五更,终于正寝。”真宗倍加哀念,为之辍
寇准、柴玉等会议,奏请八殿下与杨郡马封谥。柴玉曰:“八殿下与杨郡马,皆辅国良弼
第四十六回达达国议举伐宋杨宗保兵征西夏
却说西夏达达国王李穆,缉探大朝已破幽州,与群臣议曰:“宋君混一土宇,北番又归中原,今欲乘本国人马精强,以图伐取,卿等以为何如?”左丞柯自仙出班奏曰:“谚云:‘事有可为而为之,则成功易;事有不可为而强为之,悔莫及矣。’今宋朝一统之盛,谋臣猛将,连藩接境。往者北番自晋、汉以来,每见尊惧;宋君御极,遂致干戈日寻,疲于奔命,竟被宋朝所灭。今西番控弦之众,不足以当大朝一郡,倘若兵甲一动,致怒宋君,长驱而来,岂不是惹火烧身,自取其祸哉?主上自宜详审焉。”
道未罢,一将应声而出曰:“不因此时进兵而取中原,尚何待耶?”众视之,乃羌氐人氏,姓殷名奇,使二柄大杆刀,有万夫不当之勇,更会呼风唤雨,国人惧之,号为“殷太岁”。部下一将,名束天神,亦有妖法,能化四十九个变身,西番号为“黑煞魔君”。是日殷奇力奏:“正好乘虚伐宋。”穆王曰:“卿要举兵,有何良策?”奇曰:“臣近闻中原将士凋残,杨六使等已皆丧亡;沿边守将,武备不修,一闻烽警,人各望风而走。凭臣平日所学,声势及处,先叫郡邑瓦解;兵抵皇城,管取一战成功。取宋天下,有何难哉?”穆王大悦,遂封殷奇为征南都总管,牙将束天神为正先锋,汪文、汪虎为副先锋,江蛟为军阵使,共统十万番兵征进。殷奇领命而出,将羌兵操练精熟,克日离西番,望雄州进发。但见:
旌旗蔽野,杀气凌空。
有诗为证:
凄凄杀气遮红日,金鼓声鸣势若雷。
徒恃英雄生怨隙,径叫匹马不西回。
殷奇兵行数日,将近雄州,离城正南十里安营。镇守雄州者,乃都监丘谦。闻知西番兵至,与牙将邓文议曰:“此是西番听得吾之本官已丧,朝中无甚良将,故乘虚入境,来寇中原。今雄州军马单弱,恐难迎敌,似此奈何?”邓文曰:“都监勿虑,城中有兵四千,留一半守城,吾同骑尉赵茂率兵二千,出城迎敌。”丘谦曰:“贼兵势重,公等不宜轻觑。”邓文曰:“无妨。”即与赵茂披挂完全,率兵扬旗,开城而出。
西番殷帅见宋兵出战,排开阵势,马上高叫:“宋将作急投降,必有重用;假若执迷,吾今十万羌兵,即将雄州踏为平地。”邓文一马当先,指而骂曰:“无端番逆,不知天命。大辽如此之雄,尚遭吾灭;汝西番旦夕不保,还敢妄想中原耶?”殷帅大怒,问:“谁先出马,捉此匹夫?”只见左哨下一将,应声而出,乃束天神,手执铁斧,纵骑直取邓文。邓文举枪迎战。四下呐喊。二人斗上三十余合,邓文枪法渐乱。赵茂拍马舞刀相助。天神力战二将,全无惧色。殷奇于马上挽起巨弓,一矢射中赵茂而毙。邓文见茂中伤,抛战逃走入城。殷奇挥羌众奋击,宋兵折去一半,遂乘势围了雄州。邓文下令紧闭城门,入见丘谦,道知西番兵锐,军尉赵茂中矢身亡。丘谦骇曰:“彼众我寡,势所不敌,今其困城紧急,可修表,令人入京求救。”邓文曰:“事不宜迟!”即时修表,遣骑军夜深出城,星火来到汴京,投文于枢密院。
近臣奏知真宗,真宗大惊曰:“西番乘虚入寇,实乃大患。”急聚文武商议。柴玉进曰:“臣举一人,可御番兵。”帝问:“是谁?”玉曰:“三代将门豪杰、金刀杨令公之孙、官授京城内外都巡抚杨宗保也。若用彼部兵前往,破之必矣。”帝大悦曰:“卿之所举,实称其职。”即下命,封宗保为征西招讨使,呼延显、呼延达为副使,大将周福、刘闵为先锋,发兵五万,前退番兵。
宗保领旨出朝,诣无佞府辞令婆出师。令婆曰:“曾忆汝父遗言,‘国尚有兵革,须尽忠所事’。”宗保曰:“军情紧急,特辞令婆即行。”令婆吩咐:“审机调遣,莫坠先人威风。”宗保领诺,出教场中,催集军马齐备,克日离汴城,望雄州进发。
时值十二月天气,朔风寒冻,但见:
鸿雁北来声惨切,征人西下怯穷途。
宋朝人马浩浩荡荡,直抵焦河口,望雄州只争十五里之远,宗保下寨于崖口,遣人报知城中。
却说番帅殷奇闻知消息,吩咐部下大将:“宋之援兵,旗上大书‘杨宗保’。久闻此人是六使长子,文武双全,当时破南天阵,皆其调遣。今部兵来到,汝等不可轻敌,各宜用心。若能胜之,中原不难取矣。”副先锋汪文、汪虎进曰:“不消元帅出阵,小可二人,管叫杀退宋兵。”殷奇即付与精兵二万。
次日,汪文于平川旷野,列阵索战,遥望见宋军鸟飞云集而来。杨宗保马上厉声问曰:“封境有定,何故来犯吾地,戕害
文、虎率败众回见殷奇,道知宋兵势锐难敌。殷奇怒曰:“些许宋人,犹不能胜,尚望取其中原乎?”即欲引兵亲战。束天神曰:“元帅稳坐,看小将立退敌兵。”奇曰:“汝先见阵,吾亦随后接应。”天神领诺。
次日平明,于城下扬威耀武搦战。忽东门一声炮响,呼延显、周福厉声骂曰:“背逆丑贼,不即返兵,剿汝等无遗类矣。”天神大怒,纵马举方天戟,直取周福。周福舞刀迎敌。两骑相交,战不数合,天神佯输,引宋兵入阵,口念邪偈
呼延显入军中,报知宗保周福战死之由。宗保惊曰:“西方竟有如此怪异?谁敢再出兵见阵?”道未罢,刘闵进曰:“小将再见阵一番。”宗保允行,即付与精兵一万。
第四十七回束天神大战宋将百花女锤打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