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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私废公晚节不终论张昭不相胖咪谈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是百年身。
张昭是东吴政权奠基人之一,无需赘述。
可怪之处、是张昭虽然尊崇备至,却一生未曾拜相。虽然本传讳称孙权“为体谅张昭辛苦、因此不拜”;实际三公是“养老虚职”人所共知,根本无所谓“辛劳”。可知孙权之语,实系浮言。
孙邵卒,百寮复举昭,权曰:“孤岂为子布有爱乎?领丞相事烦,而此公性刚,所言不从,怨咎将兴,非所以益之也。”--《吴书七张昭传》
“张昭不相”的原因,《江表传》已给出清晰解释。即昭当年()力主降曹,孙权怀恨,因此不拜。
昭忠謇亮直,有大臣节,权敬重之,然所以不相昭者,盖以昔驳周瑜、鲁肃等议为非也。--《江表传》
张昭不相的另一原因,是其威望甚高,盖过孙权。使寒族孙氏、深为忌惮。只因其非扬州著姓,且与孙策有旧,因此得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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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周瑜、鲁肃与张昭
孙权对江东勋臣的褒贬定性,清晰展现了帝王之志。但对张昭而言,则是巨大羞辱。
孙权称帝时提了三个人。即周瑜、鲁肃、张昭。
(1)周瑜
黄龙元年()孙权称帝,感慨万千,当众宣称“若无周瑜辅佐,寡人就做不了皇帝”。
权称尊号,谓公卿曰:“孤非周公瑾,不帝矣。”--《江表传》
孤非周公瑾,不帝矣这对张昭而言,不啻为一记响亮的耳光。
因为彼时()江东文武中,主战派以周瑜、鲁肃领衔,而投降派则以张昭、秦松为首。
子布(即张昭)、文表(即秦松),俱言宜遣使修檄迎之(曹公)。--《吴书九吕蒙传》
注:因《三国志》承袭了“为传主隐恶扬善”的记史传统,故张昭丑事、多记录于《孙权传》、《周瑜传》中,本传则一语略过。
看孙权在赤壁之战()对曹操“老贼欲废汉久矣”的侮辱性措辞,可知权与周瑜,心意相通。
权曰:“老贼欲废汉自立久矣。”--《吴书九周瑜传》
瑜曰:“不然。操虽讬名汉相,其实汉贼也。”--《吴书九周瑜传》
因此,“觉悟低下”的张昭,在“战和大计”上的严重失误,无疑给孙权留下很坏的印象。
(2)鲁肃
孙权称帝时,除了褒奖周瑜,还追溯鲁肃昔日的“榻上策”(统一长江、之后称帝)。称肃“明于事理”。
权称尊号,临坛,顾谓公卿曰:“昔鲁子敬尝道此(践祚称帝),可谓明于事势矣。”--《吴书九鲁肃传》
这无疑是对张昭的第二记耳光。
因为鲁肃当年曾大骂“庸臣专欲误导孙权”。鲁肃口中的“庸臣”,毫无疑问指代“投降派头子”张昭。
肃对曰:“向察众人之议,专欲误将军,不足与图大事。”--《吴书九鲁肃传》
鲁肃给出的理由相当扎心,是“将军迎操,欲安所归?”
将军迎操,欲安所归?愿早定大计,莫用众人之议也。--《吴书九鲁肃传》
这句话有两层含义。
其一是衔接上文的“肃(若)迎操,品其名位,不失为下曹从事”。
今肃迎操,操当以肃还付乡党,品其名位,犹不失下曹从事。--《吴书九鲁肃传》
即鲁肃家富于财,乡闾评议尚可,起码能在曹营谋得一个中下级官吏。与此相对,“卖瓜出身”的富春孙氏,“品其名位”一无可取,连“下曹从事”这种低级职务都得不到。
其二是警告孙权,当年父兄创业,对“世家大族”和“州郡官吏”多所屠戮,有相当一部分遭到清洗、打击的政敌,已在曹营占据高位;比如王朗、华歆、刘勋等人。
有这些人在,孙权必不得善终,甚至很可能被害死。
将军迎操,欲安所归?此即鲁肃“将军欲安所归”的真实含义。换言之,孙权不是在“是战是降”当中做选择,而是在“是生是死”之间做抉择。
说得再难听的一些,曹操南征,对张昭等人是“送分题”,对孙权则是“送命题”。
因此,孙权称帝时、夸奖完周瑜和鲁肃,便忍不住大骂张昭:
“当年若听了你的馊招(指投降),寡人现在已经成臭要饭的了!”
权既即尊位,请会百官,归功周瑜。昭举笏欲褒赞功德,未及言,权曰:“如张公之计,今已乞食矣。”--《江表传》
其实孙权还是给张昭这位老师留足了颜面。如前文所述,凭孙坚、孙策父子的所作所为(诛戮江东英豪),孙权若降,连“乞儿”都做不成,肯定直接被仇家害死了。
张昭遭到詈骂,伏地流汗,不敢抬头。
一褒一贬之间,孙权的帝王之志显露无疑。
②勇略震主身危,功盖天下不赏
身处高位而不知进退,往往会成为压死骆驼的稻草。
张昭虽然无甚韬略,不过精通经传,研习《左氏春秋》。在汉末“经明行修”的取士背景下,无疑是一方名士。
张昭与孙策的关系相当特殊。
策性格猜忌,听闻“才能过于己者”,就心生不悦;见到“威望盖过己者”,便要立刻诛杀。江东豪族大姓、因“富于名望”而被孙策害死的、数不胜数。
知交及时人皆露坐为(高岱)请。策登楼,望见数里中填满。策恶其收众心,遂杀之。--《吴录》
策曰:“此子(于吉)妖妄,能幻惑众心,远使诸将不复相顾君臣之礼,尽委策下楼拜之,不可不除也。”--《江表传》
孙策诛戮吴会英豪孙策创业初期,北方士大夫每与江东书信,必归美张昭。即江东的好事儿全归功张昭,屎盆子全扣给孙策。
按理说张昭死一百次都不够赎罪,而孙策闻讯居然不怒,反自诩“齐桓用管仲”。
昭每得北方士大夫书疏,专归美於昭,昭欲嘿(默)而不宣则惧有私,宣之则恐非宜,进退不安。策闻之,欢笑曰:“昔管仲相齐,一则仲父,二则仲父,而桓公为霸者宗。”--《吴书七张昭传》
理由只有一个,即张昭非“扬州人士”,且不掌兵。
张昭字子布,(徐州)彭城人也。--《吴书七张昭传》
因此“外州出身、无乡党势力”的学究儿,可以被“性忌”的孙策容忍。
孙权虽然也尊崇张昭,但“忌刻寡恩”却酷类其兄。盛宪被杀、虞翻远流,皆因“才望过人、忤逆君上”。因此张昭的盛名隐患,在孙策时尚未爆发,但在孙权时则招致祸患。
公孙渊称藩时,权欲“远扬国威”而被张昭谏阻。彼时“积怒非一”的孙权,终于忍不住对昔日恩师,说出了压抑已久的狠话:
“江东士人入宫拜朕,出宫就拜你。你得到的尊崇也算到顶了,却屡次折辱寡人,你想做啥?”
权不能堪,案刀而怒曰:“吴国士人入宫则拜孤,出宫则拜君,孤之敬君,亦为至矣,而数於众中折孤,孤尝恐失计。”--《吴书七张昭传》
权不能堪,案刀而怒彼时孙权手握佩刀,无疑是被气昏了头。可见其与张昭的矛盾,日积月累,远非一时兴起。
之后则爆发了孙权“以沙土堵门、又纵火威逼”的闹剧。君臣彻底撕破脸皮,张昭自此也就不见记载,直到老死在家。
可见,深孚人望的张昭,其实很受孙权猜忌;不过是念在“定策之功”的旧事、矫情忍性而已。
随着孙权年迈,威望日隆,当“意见相忤”时,便会疑心其利用“士林盛名”压制主君,也便尤其不能相容了。
③小结
张子布虽是江淮令士,却也颇具腐儒的共性。即“心怀苟且,只为身家富贵所计”。
建安十三年()的孙权,实际已经被逼得无路可走。
彼时刘备已经准备去交州苍梧(今广西梧州)避难,而刘璋也在同年向曹操“通使纳贡”。
恰如孙权所言“群雄皆灭,唯孤尚存”。
权曰:“老贼欲废汉自立久矣,徒忌二袁、吕布、刘表与孤耳。今数雄已灭,惟孤尚存。”--《吴书九周瑜传》
江东若失,余者如张鲁、刘璋之辈只会望风俯首;关中诸将也决不敢起异心。天下一统,指日可待。
孙权此时若降,绝不会被善待,甚至有可能加快自己和刘琮的死亡速度。
因此张昭在彼时的言论(投降派),也就显得尤其“不识大体”。这也是孙权盛赞“天赐周公瑾予孤”以及附和鲁肃“爱卿甚和孤意”的根本原因。
君(周瑜)言当击,甚与孤合,此天以君授孤也。--《吴书九周瑜传》
权叹息曰:“此诸人(特指张昭)持议,甚失孤望;今卿(鲁肃)廓开大计,正与孤同,此天以卿赐我也。”--《吴书九鲁肃传》
此诸人(特指张昭)持议,甚失孤望如吕思勉在《中国通史》中所言,周瑜、鲁肃之辈,本是“心存侥幸”的枭雄人物,从未将汉室放在眼中,却托言“保卫汉廷,对抗汉贼”。
吕老甚至忍不住笑骂:“江东君臣,三句话不离汉室,糊弄鬼呢?”
东吴的君臣,自始至终,所作所为,何曾有一件事有汉朝在心目之中?说这话是想要欺谁?--《中国通史第三十二章》
黄龙元年()孙权践祚时,先后对周瑜、鲁肃、张昭三人的“功绩追溯”与“地位定性”,恰恰是对张昭“蝇营狗苟、因私忘公”的揶揄和侮辱。
彼时周、鲁已殁,唯张昭尚在;针对性也便更强。
这是孙权大骂张昭“妄作大名、贪得无厌”的心理写照,也符合鲁肃“品其名位、不失为下曹从事”的现实影射。
即孙氏起于寒门,在士族林立的江东,无立锥之地。
孙坚之祖名钟,家在吴郡富春,独与母居,性至孝,遭岁荒,以种瓜为业。--《宋书符瑞志上》
严格说来,孙坚所谓的“少为县吏”,恐怕还是依靠十七岁时征讨海贼胡玉。孙氏素为江东著姓侮慢,因此孙策兄弟对吴、会豪强的铁腕镇压,也就成了一以贯之的国策。
富春孙氏,孤微发迹汉末瓜农是何等身份,可以通过步骘的经历略窥一二。
骘年轻时与好友卫旌、在江东种瓜。某次拜会“退休县长”焦矫,结果被“极尽侮辱之能事”,竟气得卫旌吃不下饭。
(骘)与广陵卫旌同年相善,俱以种瓜自给……良久,征羌(即焦矫)开牖见之,身隐几坐帐中,设席致地,坐骘、旌於牖外,旌愈耻之,骘辞色自若。征羌作食,身享大案,殽膳重沓,以小盘饭与骘、旌,惟菜茹而已。旌不能食。--《吴书七步骘传》
彼时富春孙氏的社会地位,可见一斑。
有趣之处,是故丞相孙邵死后,孙权力排众议,将张昭踢出“候选名单”,转而擢拔顾雍为相。
雍不苟言笑,亦不饮酒,权“甚惮之”。
权亦曰:“顾公在坐,使人不乐。”其见惮如此。--《吴书七顾雍传》
就是顾雍这样一个“受敬而不受宠”的老臣,竟也横插一杠、压了张昭一头。可见彼时的张昭,是“既失宠爱,亦无敬重”。
究其原因,无外乎其在赤壁之战时“行止失度”,只图家门富贵,却忘记孙权的现实处境;因此构罪君上,晚节不终。
有道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是百年身。看张昭之事,大约就是如此吧。
我是胖咪,百家号历史原创作者。漫谈历史趣闻,专注三国史。从史海沉钩中的蛛丝马迹、吉光片羽,来剖析展开背后隐藏的深意。
Thanksforrea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