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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4旮旯村的风流事儿泗县冯开



《旮旯村的风流事儿》泗县冯开平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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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惊艳嫦娥

几天之后,小撮合领着一个姑娘来了,不用说就是来和二柱子相亲的,姑娘名叫嫦娥,虽然没有小撮合说的那样漂亮,可正值青春期,看上去也还怪顺眼的,用大甩爹的话说,“鼻子眼睛长得是地方,单独的看,眼睛也就那么回事,鼻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是这一组合起来看,就觉得搭配的非常的好,像那桃花坞的桃花和绿叶一样,搭配得自然。”大柱子的好朋友,黑子说的就更加巧妙了。“那个小妞长的没有可挑剔的,该高的地方高,像是二郎山的主峰,该凹的地方凹,像是流经旮旯村的那条老龙河,那曲线,那线条,自然的像是一遇春风就开放的河弯子那片桃花坞。”

  嫦娥给旮旯村人最深的印象,就是低眉顺眼的,太不象她的妈妈,一点也不张狂,一点也不张扬。左脸上写着一个温柔,右脸上藏着一个秀气,眉宇间跳动着是善良和宽厚。

  那天来时,也有不少的闺女媳妇二大娘来看。唠叨妈说,“闺女呀,你是怎么长的,怎么这样水灵呢,八成是吃露水珠子长大的吧。你看那个小眼长的,水汪汪的,比俺们这老龙河里下过霜的水还要明净。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活了50多岁了,还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闺女。.闺女呀,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呀,我对你妈妈看法不好,八成上次来看门头的不是你的亲妈吧,是你后娘吧?她怎么那样叫人恶心。看了她,我饿的要命也吃不下去饭,今儿个看到你,我吃饱了,还能够吃三大碗..,我要有你这样的闺女,不穿棉袄我也能过冬呀。”

  唠叨妈一席半真半假的话,惹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而那个嫦娥姑娘,只是嘴角有一丝的笑意,像闪电一样,稍纵即逝,什么也没有说,跟在小撮合身后,低着头朝大柱子家走去。

  喜欢揭唠叨妈老底的大骂子妈说,“唠叨妈,你看你那个嘴,吃黄豆,拉豆瓣子,也不消化消化,就朝外说,你跟人家这个姑娘也不熟,那能够开这样重的玩笑?妈还能够有几个,你有几个妈,都50几岁的人,说话还想那王小二放羊的一样,想到哪放,就在哪放,也该有个收揽。你那个嘴,简直像是破锅煮驴屎一样。”

  唠叨妈也不服输,“我跟嫦娥姑娘唠嗑,与你那根筋疼,看你吃热怎么的,我大唠叨就这样的人,直肠子,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就怎么说。不像你肚里尽是弯弯饶,说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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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半截,让你家大骂子爹,天天跟你藏梦梦。今天当着这么多的姑娘小媳妇,我不好说你,你跟你家大骂子爹睡觉,裤子也是脱一条腿,留一条腿。我这个人虽然嘴不好,可我的性子好,有饭就吃,有话就讲,有屁就放的,有什么不好。怕就怕的是,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当面说好话,背地里使绊子的人。”

  大骂子妈自己知道,这嘴上的工夫不是唠叨妈的对手,丢下一句,“你跟你家唠叨爹睡觉,都是一丝不挂的,也没有看到你跑到大路上睡过一回。”从人缝子挤走了。其它人看到这两个妇女抬杠,抬得脸红脖子粗的,也都不好意思呆下去,都走了。

  东头何半仙听人说,那未来的二柱子媳妇嫦娥长的漂亮,在嫦娥临走的时候,特的拦在路口看了嫦娥。何半仙也曾经看过嫦娥的妈妈,她两相比较之后,说了一句旮旯村人听不懂的话,“我看了嫦娥母女俩,我真正理解了什么叫遗传和变异,一个是天上的仙鹤,一个是屋檐下的麻雀,仙鹤不以为自己是仙鹤,混同于普通的麻雀,而麻雀却总认为自己就是仙鹤,你说怪不怪?当初我们旮旯村的两朵村花,被苏北的两个唱大鼓书的拐跑了,我真是有一种莫明其妙的失落感,旮旯村里无美人。前些年她们还来家走娘家,我凑巧还能够碰到饱个眼福,这些年,她们娘家也不来了,我这双爱美的眼那,就目中无人了。如今哪,我这双爱美的眼又有了用武之地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此言信然。”何半仙就是这么一个酸酸的破落的老文人,说话都是这样文白夹杂的,攻其一点不计其余的,他的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旮旯村的老少爷们都是知道的,也没有谁去和他较真,就像他给人算命一样,有算准的时候,大部分还是信口开河的多,算得不准。

  不少人看过嫦娥之后,也就不再为大柱子抱亏。

  “不看不知道,看过吓一跳,这样的姑娘说给大柱子,那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材料了。”

  “我也不是说大柱子这样的人,就不该有女人,大柱子该有女人,论大柱子的品行该有一个很不错的女人,只是不该有这样漂亮的女人,特别是不该有嫦娥这样百里挑一的女人。要是大柱子娶了嫦娥,那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说给二柱子,两个人配,过去讲瘸驴配个破口袋,弯刀配个瓢切菜,那是说不好两样东西相配,这好的东西配在一起怎么说来着,奥,叫锦上添花,是不是?二柱子和嫦娥结婚,那就是锦上添花。”

  “我看那,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吧,怎么叫该?怎么叫不该?那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也多得是,只能说大柱子,阎王老爷没有给他安排这个嫦娥,命中八寸,难长一尺,你说我都说的对不对?”两个杠眼抬的面红耳赤。

  嫦娥来的第一天,是大柱子最难堪的一天,从早晨就下湖耕地,一直耕到天黑,连中午饭也没有回来吃。

  大甩爹说,那天,大柱子的鞭子甩得像一千头的鞭炮那么响,号子打得如同夏天接二连三的雷声。

  村上的几个缺德鬼,偏偏那壶不开提那壶,“柱子,你哪个丈母娘长的好俏,她的闺女更俏,你小子可真有艳福啊,你那小机机今后可就有“鸡窝”钻了”

  “柱子,你的那个媳妇,来了,你怎么不回家看看?小心,你的弟弟二柱子占了便宜。”

  “滚你妈妈的蛋,再不走,我的鞭子可不认人,”说着,他把鞭子朝空中甩了一道弧线,几个捣蛋的小子吓得落荒而逃。

  事后,人们看到大柱子那天耕的地,和往常耕的地一点也不一样,往常大柱子耕的地,笔直笔直,像是木工墨线打过一样,那天耕的地,弯弯曲曲,像是蚯蚓找娘家一样,而且深浅不一,还有耕一犁丢一梨的现象。

第二十七章:大柱子心理平衡了

大柱子看过嫦娥之后,心里也平衡了许多。在他的好朋友黑子面前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女人,做我弟媳妇也就不错了,我大柱子就满面子了,要是做我的媳妇,能慌死我。”

  本来,大柱子因为这件事情,对二柱子颇有些抵触情绪,对于嫦娥的到来,也是不屑一顾的。也许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心理。

  在嫦娥还没有来到旮旯村之前,他到处散布说,“嫦娥长得不怎么样,我没有看过,我听小撮合说的,说那个姑娘有点厚嘴头,下巴上还有一棵伤夫痣,脖子上害过老鼠疮,可不好看了。”

  有人也不知真的为大柱子着想,也不只是有意调理大柱子的神经,说,“如果像你说的那样,你的弟弟二柱子不一定能够看得上,看不上,你再叫你大表哥小撮合说给你。”

  大柱子说,“人家的妈妈判了我死刑”。

  那人说,“他妈妈看不上你,不等于姑娘看不上你,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各投各的眼,世上事情难说的很。小撮合带她妈妈来,她妈妈没有看上你,却看上了二柱子。这一回,嫦娥来和二柱子相对象,二柱子如果看不上,你再托小撮合说给你,这个嫦娥当不了愿意你,挑来挑去,都是你弟兄俩,便宜没有出一家。”

  大柱子被说得癔癔忽忽的,嘴上虽然说,“她妈讨厌我,我更讨厌她妈,再说了,我才不拾人家不要的货来。”可心里的希望,还没有完全的破灭。

  小撮合带嫦娥来和二柱子相亲那天,大柱子有几分沉重,也有几分希望,怀着十分矛盾的心理,耕了一天的地,也没有回家,晚上回来时,他本想睡觉算了,可是忍不住地还想看看,可是当他从门缝里看了嫦娥一眼,心中那点微茫的希望,被嫦娥和二柱子那情投意合的瞬间春风,彻底的吹灭了。

  “下雨天撒尿,连个屌影子也没有了”,大柱子对他的好朋友黑子这样说,“嫦娥那眼神像一把钩子,我弟弟那眼神像一团火,哪还有我的份哟。”

  大柱子脸沉得有千斤重,他爹叫他到马厂集上去买菜,他嘴撅得能够栓大叫驴,无奈,只好李大山自己亲自去。

  他看见嫦娥和二柱子谈得热火朝天,没趣的走开了。一夜也没有睡好,一大早,又套上牛到老龙河的河湾子,耕地去了,把昨天耕过的地又耕了一遍。他那“穿大鞋,放响屁,做牛车,看……”的号子声中透露出几分凄凉和无奈。

  是什么情景,让大柱子的希望彻底地破灭的呢?是嫦娥和二柱子当初见面时候,那么一种亲热劲。

  二柱子坐在床的这一头,嫦娥坐在床的那一头,差一点就挨着了二柱子的肩头了,二柱子摸摸插在胸前口袋里的两只笔,假装把俩只笔调整一下位子,实际是借故忙里偷闲地看着嫦娥,眼睛是那样的明亮。大柱子对人形容说,“我弟弟那眼神,他做我弟弟20年,我从来没有看过,亮中有光,光中有亮,真是像放电影时,八一电影制片厂那个红五星一样闪闪发光,射得人们眼都睁不开。”

  二柱子这种眼神,朝夕相处的大柱子还很少看到,他考上兵,是多大的事情呀,他的眼睛也没有那天的亮,更别说其它事情了。反正这种奕奕闪光的眼神,作为哥哥大柱子是第一次的看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二柱子,那天的笑容格外的灿烂,灿烂得像是秋日二郎山傍晚的晚霞,大柱子朦胧的意识到,这女人的魅力真是不可思议。

  嫦娥的一条大辫子遮住了她的半个脸,两手不停地摆弄着飘在胸前长长的辨梢,把辨稍上紫色的蝴蝶结解开来系上,系上又解开来,不时的还把蝴蝶结变化着花样,一个蜻蜓,一只青蛙,一朵玫瑰,……看得大柱子眼花缭乱。嫦娥的一只眼有意无意地扫射着二柱子,另一只眼好像是看着房梁上燕子的翻飞,实际上也是在扫射着二柱子,那嘴角不停地流露出看不见的微笑。大柱子明白了,嫦娥的两只眼分工不同,她看房梁上燕子的那只眼,是在给她看二柱子那只眼打掩护的,好比是向敌人进攻时扔的一颗烟幕弹,在这看燕子的眼睛的掩护下,她的那一只眼睛,长驱直入,像是一条蛇一样游弋在二柱子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就在那抬眼举目的瞬间,大柱子能够领略到嫦娥对二柱子的满意程度。

  大柱子看到这样的场景,很自然的想到他和以前几个姑娘见面的过程。

  “你也朝我跟前坐坐。”

  “没有那必要,我眼又不近视,我能够看到你,离那么近干什么?”

  大柱子伸手就要去拉,“我们今后就要在一个锅里摸勺子啦,离这么远不好吧,谈恋爱,谈恋爱,我们要坐在一起谈,才能恋爱,你离得这么远,我们怎么谈呀?”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呢,你是腊月里生人,怎么动(冻)手动(冻)脚的,你再拉我,我可要喊人了。我不聋,你说话我能够听得到。”

  “今后我们就是两口子啦,想跟你坐近一点,我身上又没有扎鳖刺,又不是要弓虽.女干你,你看你怕的,像秋香见唐伯虎的一样,远离三尺,有那个必要吗?”

  姑娘一听这话,捂着脸跑了出去。大柱子后来总结说,这就叫话不投机半句多。

  ——这是大柱子和秃子的妹妹王翠花见面时候的情景。

  “实话给你说吧,我今年都二十八了,不然你今后到我家,打听到我的实际年龄,说我李大柱子不诚实。”

  “媒人不是说你二十五吗?”

  “媒人,媒人,媒人不说假话,到那去喝酒去,请问我未来的老婆,你今年多大了?”

  “我就是媒人说的那样大,今年二十六岁了。”

  “你怎么这么大,还没有说婆家呢,我们旮旯村像你这么大的,小孩都能够打酱油了。你怎么这么大还没有出嫁呢,你不恨吗?”

  姑娘说,“这么大不出嫁,就要恨呀,恨什么?”

  “还恨什么呢?你没有听过民间小调《十恨》,那个小调里说,那个姑娘才十八岁,没有出嫁,她就恨这恨那,不信,我唱给你听听,说着,大柱子就唱了起来,

  一恨恨爹娘,

  爹娘无主张,

  十八九岁正当浪,

  你不给我打嫁妆。

  二恨提媒的,

  提媒该死的,

  大家小家你都提过,

  你不来提我的。

  三恨抬轿的,

  抬轿婊造的,

  东庄西庄你抬了多少,

  你不来抬我的。

  四恨我的妹,

  妹妹小二岁,

  出成双来入成对,

  我越想越掉泪,

  六恨恨我嫂,

  我嫂比我好,

  怀抱婴儿小宝宝,

  越想越懊恼。……

  大柱子还想唱下去,那位姑娘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在哪里贩来的陈芝麻烂豆子,卖给了我,还不是为了我的憨弟弟吗?我出嫁了,我那憨弟弟到那里去找人去。”

  大柱子感到遇到了知音,“就是的,我的妹妹不是为了我,她还要等二年才出嫁呢,虽然我们都是换亲,你不要以为我憨,我什么农活都能干,什么样的大鼓书我都能够唱,你要愿意听,我唱几句给你听听,”

  英雄抬头看,

  举目观明白,

  打量对阵头,

  来个女描眉,

  论大十八九,

  论小十七岁,

  樱桃樊素口,

  杏眼柳叶眉,

  人见不想走,

  鸟见不想飞。

  ……

  等大柱子唱完这一段,那位姑娘不见了。

  ——这是大柱子和那位何姓姑娘见面时候的情景。

  看二柱子和嫦娥谈恋爱的场景,大柱子认识到自己的差距。

  “我没有文化,只上过小学三年级,你也能够看上我?”沉默良久的嫦娥终于开腔了,她用眼悄悄的看着二柱子的反应。

  “没有文化,有什么要紧,我就喜欢你身上那种农家姑娘的朴实,像是二郎山上的高粱,月牙塘里带着露水的青荷。”二柱子爽快地回答。

  瞬间,一朵红霞飞到嫦娥的脸上,然后慢慢的扩散,嫦娥的脸上像蒙上了一块大红布,一直红到脖子,羞怩地低下了头,一丝不经意的笑容,挂在嘴角,也被大柱子看到了。

  “我当兵要二年才能探家,你愿意独守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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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柱子刚刚初中毕业,学生腔还没有脱去。

  “愿意,我20年的空房都能够守,哪又在乎这二年,心里有个想头,日子过的塌实。”嫦娥不暇思索的说。

  “我的两个姐姐都出门了,家里一个大哥,一个老父亲,你要是过门来了,家务事情要多一些,你可能要受累,俺们农村有句俗话,叫做当面说话不拨人,我今天把丑话都说在前头。”二柱子要和嫦娥当面罗对面鼓,把事情敲定了。

  “俺们农村人,那有怕苦怕累的道理,苦和累我都不怕,就怕你将来会变心。我在家的时候,经常听外祖母讲,好马不背双鞍肩,好女不嫁二夫男。”

  嫦娥说完,终于抬起头,睁大眼,正面看着眼前的二柱子。一米八的个头,一身中山装,眉梢眼角透露出一种男子汉的英俊。心想,好潇洒的一个男子汉,好漂亮的一个小伙子,那眼睛了闪烁着青春和智慧,那眉宇间跳动着浪漫和热情,我嫦娥这一辈子有这样的男人托付终身,我的妈妈终于为我做了一件好事。

  大柱子感到嫦娥那眼睛里充满着满意和爱意,这种眼神,他从以前的几个姑娘的眼睛里,从来就没有看到过。

  二柱子,这时候胆子也大了,四只眼睛相对,像是燃烧的四只火把,那眼神足可以把对方融化,二柱子一点一点朝嫦娥靠近,嫦娥一点一点的朝床的这边挪,挪的实在没有地方挪时,嫦娥“刺溜”一下,滑掉了地上,二柱子顺手抱起来,嫦娥再也没有反抗,两个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大柱子蒙上了眼睛,走了。

第二十八章:小妹妹送情郎

  青年男女,豆蔻年华,情窦初开,一旦恋爱,那么一股力量是非常巨大的。有人曾经打过一个比方,就是管地球运转的神一旦恋爱上了哪个女人,他也会暂时停止地球的运转,而躺在他心爱姑娘的怀里。二柱子和嫦娥都是第一次的恋爱,以前顶多也就是在小说里、电影里,通过图像和文字体验别人的爱情的甜蜜,自己没有亲自淌过爱河,认为那些都是小说家胡编乱造的,爱情会是那样的吗?爱情是那样的的叫人神魂颠倒?爱情是那样的叫人心旷神怡?

  当嫦娥第一次躺在二柱子的怀中,坐在月牙塘柳荫下,她第一次感觉是天是那样的蓝,水是那样的清,花儿是那样的娇艳,人活着时那样的幸福,连平日里叫人心烦的阵阵蛙鸣也变成了歌唱。“柱子,我怎么感觉到天突然的变得高了,你看那白云多漂亮呀,像是二郎山上的羊群,那月牙塘里的青蛙是不是为我们在唱歌,还有那头挨头开着的荷花像不像我们俩,真的呀,我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的呀。”

  当二柱子第一次搂着嫦娥,肩靠肩,头靠头的漫步桃花坞的桃树林里,二柱子的心儿飞了,神儿丢了,以至于雷声一个接着一个的打了老半天,他们根本就没有觉察,直到一场大雨瓢泼而下,把他(她)们淋得像落汤鸡一样,才跑回家去。他的父亲直埋怨,“二柱子你憨了吗,你看把人家嫦娥姑娘淋的,这么大的雷声你都听不到,打了老半天的雷才下雨的呀,乌云翻卷半天才下雨的呀,你耳朵又不聋,怎么就没有听到,怎么就没有看到呢?”二柱子说,“没有听到雷声,”嫦娥说,“我也没有看到乌云。”大柱子在一旁说,“你二柱子只能看到嫦娥,你嫦娥也只能听到你二柱子的说话,什么你都看不到,什么你都听不到,真是怪事?”

  是的,爱情的力量就是这么神奇,他们此刻理解了为什么有人为爱而生,为爱而死。张生为了莺莺,可以放下文人的臭架子,而跳过墙头去和莺莺幽会,殷纣王为了爱妃褒姒一笑而宁愿丢下万里江山,……,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太多太多。

  特别是二柱子,血气方刚,少年气盛,他的理想就是当一个英雄,英雄还没有当上,现在有了美人陪伴着,那么一种豪气,那么一种热情,简直可以用气冲斗牛来形容。他的眼前一切都是玫瑰色的红,醉人似的酒一样美丽。嫦娥在旮旯村的那些天时间里,他和嫦娥形影不离,淌老龙河,登二郎山,游桃花坞,坐月牙溏,那个浪漫劲叫旮旯村的人直吐舌头。

  他领着嫦娥每到一处都大发感慨,“嫦娥,我的未婚妻,你可知道这二郎山是怎么来的吗?”嫦娥说,“我不知道。”二柱子说,“这二郎山是英雄主义的产物,我崇拜杨二郎,我作为二郎山的子孙,我不会给二郎山丢脸的,我一定会做出一番无愧于二郎山子孙的事情来。等我当了师长回来,你就是师长的太太了,我带着兵到二郎山去安营扎寨,你就是压寨夫人。在二郎山建立一个指挥所,把台湾给夺回来。”

  嫦娥笑得前仰后合,“一个小兵还没有正式当上,就要当什么师长,你也太自不量力了,不过呀,我听说书的说过,得第之后的大人物,都弃糟糠之妻,那个秦香莲的丈夫陈世美是吧。什么我都想过了,你当官我不一定是官太太,你做贼我一定是个贼老婆。”

  二柱子说,“王嫦娥,我不会,我永远不会,我对天发誓,我李二柱不管今后有什么变化,我当上了唐明皇,你就是杨贵妃,我当上了朱元璋,你就是那马娘娘,我是西楚霸王,你就是那虞姬,我对你王嫦娥要是有三心二意,我就像那当初的九个太阳一样,被杨二郎挑的那座山压在山底下,再踏上一只脚,叫我永生不得翻身。”

  有一天,他们登上了山顶,看着山下的田地和路像棋盘一样,看那路上的行人像一条蛆虫在蠕动,那一辆辆车子像火柴盒子一样小,老龙河像是一条白色的带子蜿蜒曲折,二柱子又是一番感慨,“叹人生之须臾,羡慕长江之无穷,正因为人生短暂,我们才应该‘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所以我要到部队去,炼一颗红心,打造我李二柱的筋骨。”

  嫦娥说,“我看电影,凡是英雄都不能过分的儿女情长的呀?”二柱子说,“这个问题我不这么看,英雄和美女的关系就像健儿和快马的关系,好马需健儿,健儿需快马,英雄需要美女陪衬,美女也需要英雄壮胆。假如拿破仑没约瑟芬,假如楚霸王没有虞姬,那该是多么的大煞风景的事情,假如李二柱没有嫦娥,那这个世界将变成什么世界。”嫦娥听得似懂非懂,指着二柱子的鼻子,“你好坏,搞得我心里快活得像怀里揣着一只兔子,明天我要回家了,哪有这么相亲的,一相就是十天的,我们村上的人要知道了,还不把我笑话死,说我嫦娥没有见过男人,见到男人就走不动路了。”二柱子说,“你去,我也去,到你家看看你爸,我的未来的老泰山。”说去还真得去了,从二柱子验上兵到他离开家的一个多月里,她们几乎形影不离,在二柱子家黏糊半个月,又到苏北的嫦娥家里黏糊半个月,连公社武装部给二柱子发喜报的那天,二柱子都不在家,喜报还是大柱子给接下来的。

  本来,二柱子打算当兵二年后,探家时再结婚,可以先过个帖子,嫦娥没什么,他的妈妈不愿意了,私下里对嫦娥说,“闺女呀,这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衣,两年后谁知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还是趁热打铁吧。”嫦娥一想也是呀,她对二柱子说,“你现在地位比我高,二年后你要是变卦怎么办?嘴上无毛,说话不牢,不行,就现在结婚,要不然就散伙。”

  处在情天恨海中的二柱子,那里舍得散伙,于是当月见面,当月恋爱,当月结婚,当月二柱子离开了他的新娘,参军到了内蒙古大草原。当时应征的兵强调未婚青年,说是结婚,实际上也就是把结婚证拿了,两个人从法律上是名正言顺的入了洞房,并没有办喜事,因为没有时间准备。在农村有一个不成文规矩,不操办酒席,是不能算是正式结婚的,许多父老乡亲是不认账的。

  二柱子临走时,曾经许诺旮旯村的父老相亲,“等二年后,我二柱子探家的时候,再热热闹闹的补办喜事,让旮旯村的乡亲们,喝得没有一个清醒的,全部大醉三天;”二柱子也曾经许诺嫦娥,“等我探家时候,再让你正而八经的做一回新娘,俺们一起到县城照一张大大的婚纱照,用八台大轿把你从苏北的老家抬来。”这是其一,还有一个原因,按照当时的征兵条件,结了婚的青年就不够条件,二柱子是验上兵之后才谈的恋爱。

  二柱子的结婚证书是用一个“猪头,”(当地土话,就是送礼)从公社的民政干事那里开后门办来的,处事谨慎的李大山和二柱子也不敢张扬,怕万一有哪一个和他家关系不好的村民到武装部反映。正是基于这样两个原因,所以喜事没有办。聪明的二柱子又画了一个大大的饼(许诺探亲时再办喜事),旮旯村的老少爷们也没有挑出多少刺来。虽然嫦娥的妈妈把嘴揪得能够挂个油瓶,找了一个当兵的女婿没有让她风光一次,可是也只有表示理解,等两年以后再风光吧。

  二柱子当兵临走的那一天。嫦娥送二柱子,那可是叫旮旯村的乡亲们都动容一天,旮旯村的人,从来没有看到这样大胆的爱的表达。二柱子在前边走着,嫦娥在后面跟着,出了村口,就手挽着手,肩靠着肩的走在一起,过了一会,就是二柱子驮着嫦娥走,嫦娥背着二柱子走,走到桃花坞渡口的时候,两人在等船的当儿,嫦娥靠在二柱子的肩头,哭了起来,嫦娥说,我给你唱一首歌吧:

  小妹妹送情郎啊,

  送到那大门外,

  泪珠啊一行行落呀么落下来。

  天南地北你可要捎封信啊,

  别忘了小妹妹常把你挂心怀哎呀。

  小妹妹送情郎呀,

  送到那大路上,

  秋风吹来阵呀么阵阵寒。

  情郎哥在外边你要注意冷和暖哟,

  被子要掖好别着了凉哎呀。

  小妹妹送情郎呀,

  送到那大桥上,

  难舍难分情呀么意长。

  送上我亲手做的鞋一双哟,

  情郎哥呀我的心伴着你走四方哎呀

第二十九章:二柱子探亲

经历了老李家老大的媳妇变成弟媳妇的变革之后,沸沸扬扬的说给老大,可人家没有瞧上,又说给老二一系列新闻,随着二柱子参军,嫦娥河边送情郎而销声匿迹。人们又没有了新的话题,旮旯村再也没有可供人们茶余饭后谈资的新闻,人们又回到的从前,天天干活吃饭,吃饭干活。人们   桃花坞的桃花谢了开,开了又谢,大柱子还是光棍一条,只是脸上多了几道皱纹,心里多了几分惆怅。小撮合也有好长时间没有来了,李大山虽然急得团团转,想给大柱子介绍媳妇,可是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除了小撮合之外,李大山还拜托了几个媒人,人家虽然答应的都很好,可都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回音,连个来看门头的也没有。时间长了,他心里也就疲塌下来了,也不像以前那样见庙就烧香,见菩萨就磕头了,一切顺其自然吧,也许就是何半仙安慰老李的,“一个人的头上顶着一个露水珠子,有些事情,不是急的事情,瓜熟了自然蒂落,水到了自然渠成,我说大山啊,你已经尽了人心,你就任天命吧,说不定哪天有一个媳妇会找上门来的呀。”大柱子虽然有点闷,可是他的那个性格,有些健忘,不愉快的事情,过二天也就随风而去。有时候,他还会制造出一些没有媳妇快乐论的话来画饼充饥——“有老婆也吃饭,没有老婆也吃饭,我也不比谁少吃一顿。”

  两年后,二柱子回家探亲,人们又有了新的话题。

  农村小青年,适应形势变化快,在外边当了二年兵,到了农村家里什么都看不惯了,原来称他的父亲为爹,现在也该口了,叫“老爸”,原来称嫦娥为“媳妇,”现在改口叫“老婆”,原来吃饭,现在改叫“干饭”,至于大秫秫不叫大秫秫,叫玉米了,小秫秫不叫小秫秫,叫高粱,山芋也不叫山芋,叫红薯,那就更多啦。这些旮旯村的人都还能够接受,因为这些名词,他们虽然口头上不说,可是这些书本上的叫法,他们也都是知道的,只是口语中不说罢了。

  最叫旮旯村人们不能接受的,是他的口音,说是东北口音也不纯粹是,说是以北京话为基准音的普通话也不全是,变成了土不土,洋不洋的南腔北调,说得没有见过世面的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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旯村的人头皮直发麻。大甩爹说,“我的乖乖二柱子,不到二年,家里话都说不来了,变得怎么这样快呢?”这是给二柱子留面子的。那不留面子的唠叨妈说的就更难听了,“二柱子听你说话,我要多穿几件衣服,不然我的身上就起鸡皮疙瘩,弄不好要发烧感冒的呀。”

  东北人做什么事情都是一个“整”字了得,他也是,三句话,也是离不开一个“整”字。

  二柱子当兵在内蒙,怎么变成东北口音的呢?他所在的班里,有好几个都是东北兵,一开始的时候,二柱子感到东北话很好玩,也就学着说,学着学着,不但东北话没有学得地道,时间长了,把本乡本土的话也忘掉了,这就像邯郸学步一样,没有学会邯郸人走路优美的姿势,反而把自己原来走路的步伐忘记了。他说话内容是旮旯村的,形式是东北的。

  刚到家的时候,他撒娇似地对他父亲说,“老爸呀,你叫我老婆,给我整点饭吃,几十里的地又不通公交车,就这么整来的,可把我整坏了。”这些话在家说,他父亲李大山只是笑笑,对二柱子说,“二柱子呀,我的儿,要入乡随俗,不要太和大家不一样了,像羊群中跑来一匹狼一样,叫人家不能接受。”嫦娥呢,看到丈夫长了本事,亲热的时间,还不够用的,哪有时间说他。她甚至认为这是男子汉志在四方的一个标志,还时不时地学着二柱子说话逗着丈夫玩。

  最有意思的是,他刚到家的那一天,在老龙河的对岸喊渡船过去摆他过来,“老爹呀,把船整过来,把我整过河,”摆渡的周二憨怎么也听不懂,“你是人,还是鸟呀,是人就说人话,怎么说起了鸟语来呢?”周二憨在河这边答话,“你是谁呀,我怎么不认得?”二柱子在河的那一边听懂了声音是周二憨,“周伯伯,你咋整的,连我的声音你都整不出来呀,我是李二柱呀,快把我整过去,我想我老爸了,也想老婆了,我恨不得一步就整到他们的跟前。”周二憨在河这岸说,“我的乖乖,是二柱子子呀,我这就过去。你要过河你就说过河,怎么叫整过河呢?你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人。”二柱子笑笑上了船,小船悠悠的靠了岸,正好大甩爹要到河那边去,一个下船,一个下船,迎头碰到了二柱子,两年未见,都亲热地很,大甩爹说,“二柱子呀,回家也不给家里打个招呼,我也没有听说你今天要回来呀,你要是回来你爹肯定要给我说,你媳妇嫦娥也没有说。”二柱子说,“我这突如其来,就是要给他们整一个惊喜,你知道徐志摩的《再别康桥》的诗吗?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挥挥手,不带走半片云彩。”大甩爹被二柱子这首诗搞得莫名其妙,心里一肚子不高兴,小声的对周二憨说,“这孩子,三天纱帽没有带,鼻子就歪了。”

  回家后的几天里,他不仅是声音变了,而且说话的口气,谈话的内容也变了,睡地模天,天上一句,地上一句,大有孟子“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的气魄。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和外边一比呀,俺们旮旯村差得多呀,那真是十万八千里,没有办法整。那外边的世界真的叫精彩,你们这旮旯村是真的叫无奈,在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哪还有像你们旮旯村这样不通电的,晚上上厕所都摸不到门,太落后了。难道你们就心甘情愿的这样受穷吗?”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们旮旯村这么落后,我们大家都有责任,我李二柱也感到汗颜呀。因为这个地方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虽然目前不在这个地方,但他是我的故乡,这里有我的父亲哥哥和温柔的妻子,还有我的父老乡亲,我立志要改变她。是我们旮旯村没有资源?不是,前有老龙河,后有二郎山,那河里边可以说是淌金流银,有鱼有虾;那山上到处都是宝,比如说,那红土,比如说,杨二郎留下的遗迹,不都是宝藏吗?你们旮旯村,有山有水,有花有柳,也算是人杰地灵,物华天宝,你们这里旅游资源丰富的很,在那里白白的睡大觉,真是可惜呀。你看这二郎山,你看这老龙河,还有这月牙塘,等我以后当了大老板,我一定把它整好,再也不能让旮旯村的父老乡亲,捧着金饭碗受穷了。”……

  他这些话,本没有什么恶意,表达了一个热血有志气的青年的美好愿望,可是却脱离了眼下旮旯村群众的接受能力,也不太符合他一个小当兵的身份,于是却引来了许多人的说三到四。

  “一口一个你们旮旯村,好像他是天上掉下来的的一样,好像他就不是旮旯村的人一样,树高千尺忘不了根,一颗小树苗就不知道自己根在那里了,好笑,真的好笑,好笑至极。没有比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还好笑的,两年小兵一当,就小碟里面钻猛子,连自己的深浅都不知道了,有意思,真的有意思,有意思的很”。——这是何半仙听到二柱子的话之后的反应。

  “你看二柱子哪个腔撇的,都撇到二郎山上去了,我看你一马撒到高楼上,你能够上去,我看你怎么下来?三年退伍,还不是回来打坷拉头子。穿二年黄皮(指黄军装),有什么了不起的,提干,提干,农村的兵能有几个提干的,都想好事,哪来那么多的好事。”——这是大甩爹听了二柱子的话之后,私下里和人家拉呱时表示的看法。

  “也不撒泡尿照照,我还没有看到姓李家祖坟上冒烟来。也没有看到姓赵老坟上腾气。”

  “就是的,才穿几天有挡裤子,就笑话起光屁股的来了,这家乡的话都不会说了,这说话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这是唠叨妈和几个妇女在一起说的话。

  这些话,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二柱子的耳朵里,没有经过风雨的二柱子,感到一腔热血要回报旮旯村,受到了很大的侮辱,他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见到谁都不说活,整天躲在屋里,不能兼济天下,就独善其身起来,享受和嫦娥久别胜新婚的甜蜜。本来,二柱子这次回来是想兑现当初他给乡亲们许下的诺言,把他和嫦娥的事情热热闹闹的办一下,听到了这些言语之后,他的热情被泼了一盆冷水,也就没有了这个心情,被动的等待父亲的安排。反正已经拿过结婚证了,办不办也无所谓了。

  人们常说,小别胜新婚,更何况像二柱子和嫦娥这样分别了二年,也算久别了。当初就没有爱够,这爱情的旧帐要还,新帐要补,你说这小二口子能够不亲热吗?每当嫦娥那白鸽子一样一对的乳防扑腾在二柱子的怀里,二柱子也就不再为旮旯村人们的说三道四而烦恼,管他奶奶的怎么整去,我且受用我的妻子这无边的春色好了。一连几天都没有出门,李大山可就着了急,他隔着窗户喊,“二柱子,明天是农历三月三,马厂集上逢会,你也带你媳妇嫦娥,到集上溜哒溜达,看看热闹,整天闷在家里,有多少话要说。还有当初,你就放出话来,说回来之后,要办喜事,请旮旯村的老老少少喝一杯酒,你倒集上看看行情,择一个日子,把事情办了就算了。不然,老是像欠了老少爷们一笔债似的。”

  也难怪二柱子躲在嫦娥的房间里不出来。当初嫦娥嫁给二柱子时,发育还不怎么成熟,这两年正直嫦娥的青春发育期,那张脸膛虽经风吹日晒,雨打霜淋,可还是像银盆一样美丽,嫩得像早春二月里的花蕾,一掐就冒白水。那双眼睛如秋水,如寒星,如白水银了养着两丸黑水银,看你一眼,能把你的骨头都看穿。一种性感少妇的情调,澎湃在她那灵动的双眸,一种女人的青春气息,洋溢在她的胸前,那二柱子别说是个小当兵的,就是铁打铜铸的将军,在嫦娥的怀抱里也能融化。

第三十章:赶会

农村的每个集镇,每年在春天都有会。因为这个时候,再漫长的春节也过完了,该接的接了,该带的带了,你请我,我请你,也告一个段落了。新一年的农事即将开始,正处在农忙和农闲之交错的时候,人们有事情要办,也有时间去办。一个正月,一个二月人们龟缩在家里,没有多少实质性的事情要办,打麻将,推牌九,掷股子的事情也都玩腻了,人们希望到外边走一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些年,党的改革开放的政策好,农民们腰包里也鼓了起来,再也不像文革时期,一年吃不上几次肉,一年添不上一件新衣服。所以这个时候逢会,天时地利人和的三个条件一个都不缺少,人们都喜欢凑热闹,都想在这个时候,去集上去置办农具、家什、添置新衣、购买吃食,因而人气是特别的旺。每当逢会的这一天,街上的人要比平时多几倍,当地村上乡里的领导往往借助逢会,搞一些聚集人气的文艺演出和经济贸易活动,有的请来县剧团的戏班子,有的请来当地民间的吹鼓手,摆摊坐场。还有各路的一些江湖艺人不请自来,借助人气,大捞一把,更有一些农村中封建迷信的东西,在这个时候也死灰复燃。

  离旮旯村最近的集镇就是马厂集,这个集镇虽然地处穷乡僻壤,可它有着它特殊的地利的优势,它不仅坐落在苏皖两省三个县的交接处,而且在这周边二十里的方圆的地方,还没有其它一个集镇可以代替它。集镇倒是有几个,可那都不成气候,逢小集的时候,只能买到萝卜青菜,连一个卖肉的摊子都没有;逢大集的时候,到了中午的时候也就撂棍打不到人了。所以,这个马厂集镇,虽然不是现在二郎山乡政府的所在地,可是在这一带老百姓的心中,它一直是比乡政府所在地的二郎山的集镇还重要。

  说起马厂这个集镇,解放后一直是区公所、人民公社所在地,年安徽大规模的撤区并乡,砍掉了,搬到了一个比较小的集镇二郎山集上去了。就为这,马厂附近的几个村(包括旮旯村)干部、村民和县里领导闹得不可开交,挣这个乡地址的所在地。他们认为不论从历史还是从现实,乡地址都应该放在马厂。当地的几个秀才考证,马厂这个集镇在唐朝时就有了,隋唐时三十六弟之一的罗成,就在这个集上拴过马,如今罗成当年拴马的那棵老槐树还在,可以作为左证。那马厂街东头的小山坡上,还有两棵神奇的白果树,曾经是一公一母二棵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棵公树有了外遇,据说和离这个地方,有二十里地的平山上的一棵母树好上了,因为那一棵母树比这一棵母树年轻漂亮,跑掉了,就留下一颗母树。人们怕这颗母树守不住寡,耐不住寂寞,怕这颗母树也跑掉了,就打一副铁链子把这颗母树拴在这里。有一位县文史馆的馆员,看过之后,给二郎山乡的党委书记提过这样一个意见,说这种打着铁链子的方法把树拴上不可取,不是人本主义的管理方法,应该从什么地方引进一颗公树,可是也没有引来,这些文物不可多得。当代彭雪枫在洪泽湖畔闹革命,也曾经把马厂当作根据地,马厂为革命事业作出了很大的贡献。这几个村的村干部和村民在争马厂这个乡址的问题上空前的一致,大家凑份子到上面反映,找到地区,找到省里,各级领导回答的都很好:你们反映的意见,领导会慎重地考虑,尊重民意。但是家有千口主在一人,最后乡址还是落在二郎山的集上。这下可恼了这几个村的人,一连好几年,这几个村的村民不交公粮和各种提留,计划生育也无人管理,基本上处于无政府状态。后来县里为了安抚这几个村的群众的情绪,用了一个妥协的办法,乡政府还设在二郎山,取消逢集,逢集还在马厂。于是县里发了一个布告,撤销二郎山集,恢复马厂集镇,这一下马厂的名声出去了,在恢复马厂逢集的那一年三月三日,周边几个村的村民,家家都买一盘鞭炮到集上放,那阵势可以说是相当的气派。这几个村的村干部,主动凑钱到本县和周边的几个县广播站去做广告,还派出了一波人马到全县的各个乡镇去贴广告。县里也有意扶植这个集镇,逢会三天,工商税务不许收费。好家伙,在那一年逢会的三天里,据县里报道,每天上的人数都在2万,日成交额几百万元,超过了县城。从那以后,每年三月三的马厂会,成为这个乡这个县对外开放的一个品牌。

  今年就更加热闹。老天也帮忙,淅淅沥沥的小雨一下就是半个月,到了三月初二的时候,晴天白日,万里无云,春风浩荡。路上人是络绎不绝,集上是人山人海。东大街,是县剧团唱的拉魂腔,还有一个唱苏北民间小调的一个班子;西大街,是山东一个民间杂凑班子演的是山东柳琴戏;南大街,是河南几个耍猴子的;北大街,是天津跑江湖耍枪弄棒的。至于算命的摊子,捏泥人的,卖花棒子的,卖糖葫芦的,贩卖小孩玩的风车的,卖胡椒面子的,卖生姜,卖衣服的摊点到处都是。那些民间艺人,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招徕顾客的手段各种各样,有唱的,有蹦的,有跳的,有吆喝的,有说的,都想抓住这一年一度难得的机遇,大捞一把。路上骑驴的,赶脚的,骑摩托的,骑自行车的,拉板车的,挑担子的,夫妻挽手的,妈妈抱孩子的,姐姐带弟弟的,爷爷牵孙子的,熙熙攘攘。

  这种热闹的景象,自从嫁给二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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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后,嫦娥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那双眼,不知看那一块的好,这边彩旗飘飘,那边红旗猎猎,紧接着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锣鼓家伙的声音,然后是所谓踩街的过来了,看,那踩高跷的过来了,瞧,那玩旱船的过来了,你看,你看,那不是张果老倒骑小神驴吗?她那耳朵,不知听那一处的声音为是,她的那双脚,不知朝那里去为好,真是眼花缭乱。

第三十一章:听小调

李二柱拉着嫦娥在人缝里面穿梭。不一会,嫦娥感觉累了,二柱子说,“咋整的,年纪轻轻的,才走多远的路,就感到累了,你是纸糊的人呀。”嫦娥说,“你骑驴不知步撵的,你是小伙子,我是一个妇女,自从你回来,那天不陪你玩到半夜,你折腾来,折腾去,还说我嫌累,我又不是铁打铜铸的。我陪着你玩,是全心全意,你陪着我玩是三心二意。还有呀,我这一阶段,食欲也不好,总感到腰酸背痛的,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二柱子也没有在意,笑笑说,“小娘子既然整累了,我们就不东跑西颠的了,走,到那边去坐下听戏去。”“好啊,”于是,他们牵手来到戏台前。说是唱泗州戏的,其实是一个唱民间小调的杂凑班子,唱的都是民间小调和流行歌曲。

  戏台前人头传动,开始唱得都还是很健康的内容,台上一男一女边舞边唱,那场面是十分的热闹。

  一只呀,小船呀,水中漂呀,

  一头有装笛子,一头又装萧,

  一头又装二道毛呀。

  小呀么小哥哥,

  什么是笛子,什么是萧?

  什么又是二道毛呀?

  小呀么小妹妹,

  横吹的是笛子,

  竖吹的是萧,

  妹妹就是那二道毛呀。

  二只呀,小船呀,飘江北呀,

  一头又装豆子,一头又装麦,

  一头又装好宝贝呀。

  小呀么小哥哥,

  什么是豆子,什么是麦呀?

  什么又是好宝贝?

  小呀么小妹妹,

  圆的是豆子,

  长的是麦,

  妹妹就是好宝贝。

  三只呀,小船呀,漂江中呀,

  一头又装萝卜,一头又装葱,

  一头又装女花容。

  小呀么小哥哥,

  什么是萝卜,什么是葱,

  什么又是女花容?

  小呀么小妹妹,

  红的是萝卜,

  白的是葱,

  妹妹就是那女花容。

  四只呀,小船呀,漂江西呀,

  一头有装鸭子,一头又装鸡,

  一头又装好东西。

  小呀么小哥哥,

  什么是鸭子,什么是鸡呀?

  什么又是好东西?

  小呀么小妹妹,

  扁嘴的是鸭子,

  圆嘴的是鸡,

  妹妹就是那好东西。

  五只呀,小船呀,漂在南呀,

  一头又装银子,一头又装钱,

  小呀么小哥哥,

  什么是银子什么是钱,

  什么又是小金莲。

  小呀么小妹妹,

  白的是那银子,

  纸的是那钱,

  妹妹就是小金莲。

  最为有趣的是两个人的对白和解释,那是非常的搞笑,例如唱到“妹妹就是女花容”的时候,那女的问,“什么叫女花容?”那男的答,“就是象你这样的,十七大八的,梳油头带花的。”

  嫦娥听了笑得前仰后合,也不累了,撒娇的问二柱子,“二柱子哥,你看我是不是那歌里面唱的女花容,二道毛,好东西,好宝贝,小金莲?”“是,小娘子,你比她还花容,比她还是好东西,你想呀,我探家回来,二郎山的风花雪月,老龙河的两面桃花三面柳,也没有我的娘子好,我朝你怀里一趴,一手朝你肩膀上一搭,用我们旮旯村的人话来说,我的乖乖,什么好东西也没有你好哟,用东北的话说,整什么也不如整你哟。”嫦娥手一点,“你好坏,当兵的男子汉应该志在四方,我听说大鼓书的人说过,男人的事业不在女人的胸脯上,而应该在边界,在边疆,在大漠,趴在女人的胸脯上起不来的男人,那是小男人,我看呀,你就是个小男人。”从嫦娥嘴里说出这样的话,二柱子心中一惊,“吆喝,人家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我的老婆进步怎么这么快,简直像一个哲学家,有人不爱江山爱美人,有人爱江山不爱美人,我呢,是既爱江山也爱美人,美人江山两不误。”

  正在他们打情骂俏的时候,就听台下一片欢呼声,“好,好,”有些年轻的小伙子在里面起哄,“我们不听这些孔夫子放屁文绉绉的东西,我们要听荤的,俗话不是说吗,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小调也要荤素搭配,听起来才够味。”于是唱小调的人唱了几个民间偷情的段子,什么《劝五更》、《手扶栏杆》,小伙子们还觉得不过瘾,台下又有一些讨债鬼在起哄,“唱一段十八摸,给我们这些没有媳妇的人开开荤。”台上的哪个年轻的男演员和下边叫板的开起了玩笑,“我们唱了,怕你把持不住,回家找你的弟媳妇撒气,那你弟媳妇可就快活了。”

  嫦娥一把拉住二柱子,“我们走吧,没有什么听头,男人听了它要学坏的。”二柱子说,“你听过?”“我没有听过。“没有听过,你怎么知道内容?”嫦娥红着脸不好意思回答,说实话,她听她的妈妈唱过,可又不好意思说。嫦娥越拉他,他越觉得好奇,非不走,嫦娥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听下去。

  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住鼓听唱歌。

  诸般闲言也唱过,听我唱过十八摸。

  老板听了十八摸,不花银两摸不着。

  老头听了十八摸,浑身上下打哆嗦。

  小伙子听了十八摸,抱着枕头喊老婆。

  一摸呀,摸到呀,大姐的头上边呀,

  一头青丝如墨染,

  好似那乌云遮满天。

  哎哎哟,好似那乌云遮满天。

  二摸呀,摸到呀,大姐的眉毛边,

  二道眉毛弯又弯,

  好像那月亮少半边。

  哎哎哟,好像那月亮少半边。

  三摸呀,摸到呀,大姐眼上边呀,

  两道秋波在两边,

  好似葡萄一般般。

  哎哎哟,好似葡萄一般般。

  四摸呀,摸到呀,大姐的鼻子上边呀,

  大头朝下,小头朝上,

  好像一座小金山。

  哎哎哟,好像一座小金山。

  五摸呀,摸到呀,大姐的耳朵边,

  两个水饺一般般,

  还有一对大耳环,

  哎哎哟,还有一对大耳环。

  六摸呀,摸到呀,大姐的肩上边,

  两个肩膀圆又圆,

  我越摸约越喜欢。

  哎哎哟,我越摸约越喜欢。

  七摸呀,摸到呀,大姐的胳膊弯,

  好像小河弯又弯,

  如同牛梭一般般。

  哎哎哟,如同牛梭一般般。

  八摸呀,摸到呀,大姐的咯吱窝。

  摸来摸去喜死我,

  好像喜鹊垒的窝,

  哎哎哟,好像喜鹊垒的窝。

  九摸呀,摸到呀,大姐的脊梁边,

  并分的麒麟在两边,

  我越摸越喜欢。

  哎哎哟,我越摸越喜欢。

  十摸呀,摸到呀,大姐的屁股上边呀,

  两个屁股圆又圆,

  好像两个大木锨。

  哎哎哟,好像两个大木锨。

  十一摸,摸到呀,大姐的小金莲,

  脚指头好像大蒜瓣,

  我越摸越喜欢。

  哎哎哟,我越摸越喜欢。

  十二摸,摸到呀,大姐的咪咪边,

  两个咪咪圆又圆,

  好像出笼的包子鲜,

  哎哎哟,好像出笼的包子鲜。

  “……”

  “走吧,都是些民间臊段子,他们唱的,你都做了,走,走。”嫦娥拉着二柱子走。“我们到那边去看看耍大把戏的”。

  “各位老的,少的,各位先生,小姐,南来的,北往的,哈尔滨,香港的。南去的,北去的,都是来马厂看戏的。常言说的好,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我们在马厂就靠马厂的各位父老乡亲。你有钱的帮个钱场,没有钱的你帮个人出场,从南京到北京,买的没有卖的精,从北京到上海,男人都吃女人奶。我说的都是大实话,要有半句假话,你按我的嘴掌……,”耍大把戏的艺人,几个跟头一翻,说是有什么刀扎活人,光是说,就是看不到表演的,可是却手中端着大碗,到处要钱,耍把戏只不过是个幌子,也没有什么看头,嫦娥不愿看,拉着二柱子就走。

  “走,我们到那边去,看看耍猴的吧。”他们来到耍猴的摊子前,只见那耍猴的人把鞭子一甩,小猴子就转着圈子跑起来,边跑边看着耍猴子人手中的鞭子,耍猴的人扬起鞭子,在空中划了几道弧线,那一个小些的猴子吓得像鬼一样,一不注意,跑到人群中来了,这个耍猴子的甩起鞭子啪啪就是几下抽打,小猴子嗷嗷直叫,嫦娥看不下去了,“走柱子,我不能看这个,看了就要掉眼泪。”“二柱子说,也不知道你到底想看什么,好吧。我们到那边听你家乡的民间小调去。”

  二柱子和嫦娥到了唱苏北民间小调戏班子跟前,已经挤不进去了,这里已经围得人山人海,连个下脚的空都没有。

  这一带的人就是爱听民间小调,因为,这些小调和他们的生活很接近,所表达的感情容易被他们所接受。这一带的人,上至80岁的老太太,下使几岁的小姑娘,那一个都能够哼上几段,特别是那些半荤半素的段子,最受当地群众的欢迎的。纯粹的荤段子,都是一些大老爷们和平辈份的媳妇在一起打情骂俏唱的,上不了桌面子;纯粹的素段子听了提不起神,都是些小丫头子在一起唱着玩。

  一个草草搭起来的台子,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后面的人叫前面的人蹲下,前面的人也不蹲下,后面的人就往前挤,再后面的人就掂起脚尖,最后面的人就站在自行车上,连周围的树上都爬满了人,那场面实在是热烈的很。二柱子和嫦娥怎么也挤不进去,只好看不到人,就听声。

  几个唱民间小调的小伙子和大姑娘,不仅人长的俊,而且嗓子好,唱歌的人,都是人来疯的个性,人越多,他们唱的越卖劲。三月里的天气,还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几个在台上表演的男女都穿的单衣薄衫。二柱子和嫦娥到时,他们已经演了好几个节目,报幕员,正在报下一个节目,“这是我们最拿手的一个节目,是全场的压轴戏,由著名的淮海戏青年演员山妹子和海哥哥表演,这就是苏鲁豫皖四省周遍的黄淮地区父老乡亲非常熟悉的《大嫂卖饺子》,好,掌声响起来。

第三十二章:大嫂卖饺子

听说是《大嫂卖饺子》,二柱子和嫦娥立即兴奋起来,这是个有情节,有故事的二人对唱的段子。说的是一个参加八年抗战的一个当兵的回家探亲,看到他的妻子在路边卖饺子,似认得又似不认得,那个当兵的借此机会,假装一个流氓来调戏他的妻子,试试对他忠贞不忠贞,结果是妻子把他骂得狗血喷头,妻子经受住了考验,然后夫妻双双回家。非常的有韵味,非常的有农村的生活气息,这个情节和嫦娥二柱子目前的处境是基本上是相似的,所以,二柱子和嫦娥听得都非常的认真,几乎是一句不拉的把它听完。

  女(唱):大嫂我今年二十七呀,

  我挑着担子去赶集,

  做点个小生意,

  咦子呀子为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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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点个小生意呀。

  男(白):我看那边来了一个挑担子的大嫂,怎么看,怎么像我家那口子,我这当兵有七八年没有来家了,待我上前去看看,要是我家那口子,我顺便也试探试探她变心没有?大嫂子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女(唱):

  我左手拿着擀面杖,

  右手拿着饺子皮,

  就做那生意呀,

  咦子呀子为呀为,

  就做那生意呀。

  男(白):

  大嫂子,原来你是卖饺子的,大嫂子,你这饺子是什么馅子的?

  女(唱):

  葱花油盐白菜芯,

  芝麻香油调馅子,

  越吃越有味呀。

  咦子呀子为呀为,

  越吃越有味呀。

  男(白):

  大嫂子,你这饺子多少钱一碗呀?

  女(唱):上午就买三钱两,

  下午就买两钱三,

  早卖早回还呀,

  咦子呀子为呀为,

  早卖早回还呀。

  男(白):

  大嫂子,你那饺子不能够盛两个给我尝尝吗?

  女(唱):

  你要吃就吃一小碗,

  三个二个到哪里呀,

  你吃也吃不着呀,

  咦子呀子为呀为,

  你吃也吃不着呀。

  男(白):

  大嫂子俺吃不了一碗又咋办呢?

  女(唱):

  你吃不了一碗无所谓,

  你碗倒在我碗里,

  小奴也不嫌弃呀,

  咦子呀子为呀为,

  小奴也不嫌弃呀。

  男(白):

  看你说话这么和气,你家是哪里呀?

  女(唱):

  不住东来不住西,

  家住泗州北关里,

  做东面朝西呀。

  咦子呀子为呀为,

  做东面朝西呀。

  男(白):

  大嫂子,听这个地名,我觉得很熟,大嫂子你家里几口人呀?

  女(唱):

  上有公来下有婆,

  大姑小姑俺都有,

  连我整五口。

  咦子呀子为呀为,

  连我整五口呀。

  男(白):

  大嫂子,听你说了半天,怎么没有听你提到你的丈夫的呢?你跟你丈夫感情不好,是不是?

  女(唱):

  不提起丈夫还罢了,

  提起丈夫恼死人,

  他是个当兵的呀,

  咦子呀子为呀为,

  他是个当兵的呀。

  男(白):

  大嫂子,你丈夫跟谁当兵,你知道吗?

  女(唱):

  去年就跟马团长,

  今年就跟彭雪枫,

  他是个八路军呀,

  咦子呀子为呀为,

  他是个八路军呀。

  男(白):

  大嫂子,你丈夫当兵不在家,你不想他吗?你怎么不去找你丈夫的呢?

  女(唱):

  山又高来路又远,

  不知道那排对那营,

  怎么去找郎君呀,

  咦子呀子为呀为,

  怎么去找郎君呀。

  男(白):

  大嫂子,你在家没有丈夫陪着,你自己一个人晚上在家睡觉不害怕吗?,天天晚上和谁打拌呀?

  女(唱):

  对门有个王大娘,

  她跟小奴住一庄,

  大打拌也相当呀,

  咦子呀子为呀为,

  打拌也相当呀。

  男(白):

  听说王大娘脖子上的灰,像车轮子一样厚,身上的虱子上把抓,你就不嫌她脏,大嫂子你看我怎么样?英俊小生一个,今天晚上我和你打拌怎么样?今天我就不走了,行不行?

  女(唱):

  你不走来我就走,

  回家找他七八十口,

  打你夹尾巴狗,

  咦子呀子为呀为,

  打你夹尾巴狗。

  男(白):

  大嫂子,哎哟,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的,你怎么说话还骂人呢?

  女(唱):

  骂你骂你就骂你,

  你一脸麻子不秀气,

  看你不是好东西呀,

  咦子呀子为呀为,

  看你不是好东西呀。

  男(白):

  大嫂子,跟你开个玩笑,看把你气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女(唱):

  你家也有姐和妹,

  你拉过姐妹拜天地,

  你看有多如意呀,

  咦子呀子为呀为,

  你看有多如意呀。

  男(白):

  大嫂子,你丈夫的脸上有什么记号,是不是有一个双驴记,你知道吗?你过来看看我脸上有没有这个记号?

  女(白):

  (凑近一看)哎哟,还真有来,莫非你就是我家那口子。

  女(唱):

  我一看丈夫的双驴记,

  小奴心里乐滋滋呀,

  果然是他回家里呀,

  咦子呀子为呀为,

  果然是他回家里呀。

  男(白):

  你既然能够认识你的丈夫我,你怎么好意思还骂我的呢?

  女(唱):

  结婚三天你就走,

  一去当兵八年整,

  怎么能认得清呀。

  咦子呀子为呀为,

  怎么能认得清呀。

  男(白):

  哎呀,我说俺家那口子,我回来了,今天水饺不买了,挑回家俺们自己吃怎么样?

  男女合(唱):

  今天饺子不卖了,

  挑个担子把家还,

  二人就团了圆,

  咦子呀子为呀为,

  二人就团了圆。

  大家知道这是最后一个节目,没有等到演员谢幕,人们一哄而散,好几千口人,无组织,无纪律的一哄而散,那场面是很混乱的,有被挤跌到的,有被挤趴下的,有丈夫喊老婆的,有爷爷喊孙子的,在这混乱的时候,二柱子一转脸,嫦娥不见了。

第三十三章:嫦娥怀孕?

二柱子满街找嫦娥,见到熟人就问,唠叨妈还和二柱子开了一个玩笑,“这么大的一个男子汉,怎么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亏你还是一个当大兵保卫边疆的人。什么时候给我们喜酒喝呀,二柱子说,”“婶子,喜酒有你喝的。今天是一来整会,二来整整菜的价钱,反正在我探家的这一段时间,肯定把这个事情整了。”唠叨妈也学着二柱子的腔调说,“二柱子,你这也整,那也整,你就不能整个二郎山的腔调跟我说话,你婶子呀,我听你的话,整不习惯。”

  “李二柱,也来赶会呀,”“哟,老同学,你也整来啦,看到我们家的嫦娥没有?”“没有看到,你快找,你老婆这么漂亮,是不是哪个小白脸把她拐跑了,快找。”“去,整你嫂子哪头睡去。”二柱子找遍了大街小巷,最后在一个拐角处找到了她。

  原来嫦娥被挤散后,忽然感到腹中不适,想呕吐,扒开嗓子吐了一地,他抓了一把土给盖上,跑到一个卖杏脯的小摊子上,买了一大捧杏脯,坐在地上吃。二柱子找到她时,正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吃一边在想着心思,那个挨千刀的该杀的就那么一回,该不会的吧?无论如何不能说,这事也就是天知地知我知,瞒着吧,打死我也不能说,等二柱子走了,再设法报复,碰到他时就给他一刀……

  “怎么,听了大嫂子卖饺子,勾起了你什么心思?”二柱子一句开玩笑的话,说得她心惊肉跳,表面上还装得非常镇静。

  “胡扯扒拉的,我能有什么心思,我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嫦娥漫不经心的回答。“哎,嫦娥,假如你是卖饺子的大嫂,遇到有人调戏你,你怎么办?”

  “我呀,我比那位大嫂还狠,我上去就给他二个嘴巴子,把他推个仰八叉,叫他狗吃屎。”

  “人家也要和你打伴呢,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二柱子不怀好意的问。

  嫦娥想,这步步退缩还不行,他摘不到瓜就扯蔓,捉不住鸟就砸蛋,总要吹浮灰找裂缝,找你的错,看来,还要反守为攻才行。

  “听你这话,你是提出过和谁打伴的事情,不然,你咋知道这么清楚?”

  二柱子一时语塞,“开玩笑,部队里连三尺高的女人都整不到,我那能够提出跟谁打伴?”

  “那你就没有星期天和节假日了?”

  “有星期天和节假日,我们当战士的,很少一个人出门。”

  “上厕所,也几个人?那厕所旁边正好有一个女的,不是正好打伴?”嫦娥步步紧逼,二柱子无言以对。

  “你在部队就没有想到要和谁打伴?俺在家天天想着要和一个人打伴,你知道吗?”嫦娥有意要调理一下二柱子。

  二柱子紧张的不得了,“你想和那个打伴的人是谁呀?”

  嫦娥一指二柱子的鼻子,“傻瓜蛋一个,这个人就是你呀。”

  二柱子悬在半空中的心,顿时落下地来。在光天化日之下,抱起嫦娥就亲。

  “我在部队,也天天想到要和一个人打伴,这个人不是你?”

  嫦娥一下子紧张起来,把二柱子从怀中推开。

  “说,不是我是谁?”

  二柱子慢条斯理的说,“这个人不是你,是一个叫嫦娥的女人呀。”

  嫦娥立即把推出去的二柱子拦在怀里。

  爱情这个东西真是奇妙的很,单一、纯情、排它显得如此之美。一旦染上了另外的一点什么杂质,就像一个人的眼睛里揉进了一粒沙子。爱情是一个纯精神的东西,虽然有一定的物质的存在,例如形体、美貌等等,但是还是以精神享受为主。这种精神享受占有的比例占很大的成分,二柱子和嫦娥这么一对纯情的农村的青年男女,从相识到相恋再到结婚,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可以说双方都是非常满意的,也是十方和谐的,如果不发生什么其它的变故,这一对青年人可以说是幸福的一对,可以很幸福的很浪漫的白头到老。可是天有不测的风云,一场暴风雨在等待着他们。

  嫦娥和二柱子一阵狂吻之后,心情都平静下来。二柱子说,“嫦娥呀,我们光顾了看热闹,正事还没有办呢。我爹不是叫我们看看菜价吗?看来这喜酒非办不可,刚才遇到几个老同学,他们还说我们欠他们的喜酒,说在我们农村不办喜事,即使拿过结婚证,也是非法的,”嫦娥说,“等下个集再来看吧,我有些不舒服,想回家。”嫦娥这个淳朴的农村妇女,因为下面一句话,而毁掉了她的一生。

  “柱子,不知怎么搞的,我这些天,我老是想吃酸的。”

  “想吃你就整吧,什么山楂片之类你多整点,想吃酸的,那家伙解馋”。二柱子说。

  “还有,我老想吐,刚才我还吐了一滩呢”?

  嫦娥,这个纯朴的农村妇女,对于孕期反应的常识一点都不懂,是把那件不光彩的事情忘掉了,还是被二柱子的热情冲昏了头脑,把不该说的话说了。

  二柱子诡秘一笑,“那可能是这几天我们好事整多了,着了凉。有病就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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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这集上有卫生院,我们去看看去,看菜价的事情,等下个集再整罢,什么事情也没有我的老婆整病重要”。一点生育常识都没有的嫦娥,也就愉快的答应了。

  二柱子拉着嫦娥的手,进了马厂集上的卫生院。这一看到不要紧,看出了事端来了。

  妇科医生例行公事的把脉、听心脏、看舌苔、看气色,然后问她什么时候同房,什么时候没来例假,嫦娥听得似懂非懂,回答也驴唇不对马嘴。妇科医生诡秘一笑,二柱子心里“咯噔”一下。妇科医生问嫦娥,“你们是不是两口子?”嫦娥回答说:“是”。妇科医生说:“恭喜你了,都快二个多月啦。”嫦娥莫名其妙,二柱子如五雷轰顶。

  回来的路上两个人一声不吭,再也没有往日的欢笑,晚上风暴来了。

第三十四章:“谁的,是你大哥我的”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整的?是谁给我整的绿帽子?你是怎么整出这个东西来的?”

  “你说,是谁在我的窝里下的籽,妈妈的,我知道了,非整死他不可。”

  “我是现役军人,谁吃了熊心喝了豹子胆了,敢整我的老婆。”

  “是你勾引人家,还是人家勾引你,要是别人勾引了你,我不找你算帐,我找他去算帐,要是你勾引了人家,你给我屎壳郎搬家,滚你娘的蛋。”

  “一个人连老婆都跟人睡,这个人还算人吗?男人最不能够容忍的就是别人给自己戴绿帽子。绿帽子压死人,你知道吗?我二柱子在部队是个响当当的军人,我这次探家回去,就要提拔当班长了,你叫我今后在部队怎么混?我二柱子在旮旯村是一条汉子,这个事情叫你整的,我有什么脸面见人。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是他妈妈的乌龟一个。”

  “怨不得你不愿听那个什么《十八摸》,原来你早就被人摸来摸去的了,什么都被人摸过了。既有今天,何必当初。我听大嫂子卖饺子时就看出来了,你心不在焉,身子在陪着一个人,心里面在想着另外一个人。你嫌累,你心里有两个男人,你怎么能够不累?心不偷,凉飕飕,你心里有鬼了,当然心猿意马了,你的眼不够使的,我还能够整不出来?”

  “……”,

  二柱子,这个涉世未深的农村青年,在父母的宠爱,兄姐的庇护下,有着快乐的童年。上学后,人聪明,长得帅,成绩好,得到同学的青睐和老师的呵护,有着特殊的优越感。初中刚毕业,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兵,他的人生理想正在金灿灿的展开,他的前程的大道上,撒满了鲜花,铺满了锦绣。特别是和嫦娥相爱,他认为是英雄遇到了美人,他这面响鼓又有了重锤,他这匹快马又有了鞭策,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一切都是那么如愿,一切一切,在他的眼中,都是玫瑰色的红,醉人似的酒。

  这次探家,旮旯村父老乡亲的对他的行为奚落,他不在乎,他有避风港呀,——他还可以躲进嫦娥的怀里,享受那爱情的甜蜜,诉说他的英雄和美女的情怀,两耳不闻风凉话,一心只爱心上人。那些风凉话,他可以去想,也可以不去想,觉得自己是个自由的人,诚如朱自清先生在《荷塘月色》里描绘得那样,我暂且享受这无边的荷塘月色好了。他有时候也为自己没有得到赞扬而懊恼,也为自己受到讽刺而悲凉,可是当他像蛇一样周匝在嫦娥的全身,像黄莺一样唱边嫦娥的每一片绿茵的时候,一切一切的不如意,都像雨像雾又像风一样的过去了,在自己的心灵深处不留半点痕迹。如今这么一个令他神魂颠倒的女人,竟然是一个婊子!竟然是背着他和别人睡觉的女人!闹出了老婆怀孕不是自己的种,这样叫所有天下男人都感到尴尬的事情,没有经过任何人生风雨的二柱子,他怎么受得了呀。

  一帆风顺的人遇到挫折,情绪往往就会一落千丈,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正所谓,侥侥着易折,皎皎者易污。在他心目中,魂牵梦绕的旮旯村的梦中城堡轰然倒塌,他日思夜想的嫦娥的美好形象,也不留片砖碎瓦,他把这一切的不如意,全都发泄到嫦娥的身上。

  开始时,不论二柱子怎么发脾气,怎么打她耳光子,嫦娥都一声不吭。

  静静的春夜里,百鸟都已经熟睡,春风摇曳着院子里那棵梨树,发出沙沙声,飘落着片片如雪的花瓣。不时的从村庄的人家,传来夜归人引来的狗叫声,应和着远处二郎山麦田里的蛙鸣声。二柱子打嫦娥的耳光子的声音,显得特别的清晰响亮,嫦娥蜷缩在床上,抱着头,护着脸,殷殷地哭泣,二柱子抓住嫦娥的头发,直往墙上撞,“咚咚”的响声,在春夜里如同雷声。

  后来二柱子野劲上来了,居然抽出皮带打,嫦娥再也受不了,也就亲娘妈妈地嚎了起来,“哎哟,我的妈妈,我受不了啦,哎哟,我的亲娘,我疼呀,我的妈妈,救救我吧,哎哟,我的老天爷,显显灵吧。”那声音异常的惨烈,像是落单孤雁的哀号,是那样的无助。

  二柱子的怒吼,嫦娥被打的声音,大柱子在隔壁房间里早就听到了。大柱子再憨,也知道弟弟和弟媳妇的事情,不好多问。他从二柱子打人的怒斥声中,对他们发生的矛盾基本上也搞清楚了,就是嫦娥怀孕了,不是二柱子的种。大柱子知道,这可是一件大事情,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几次睡下,起来,起来,睡下。二柱子打嫦娥的声音,声声刺痛着隔壁大柱子的心。他也曾一度想采取逃避的方法,穿衣走人,耳不听,心不烦,不在家睡了,随便你们两口子怎么闹去,反正与我大柱子无关。他想起来文化大革命时期,毛主席的两句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说不说,这孩子是谁的?”

  “你说,你说,不说是吧,不说就打。”紧接着又是一阵皮带抽人的声音和嫦娥的哭泣声。

  “不说,嘴硬,我叫你嘴硬,我叫你嘴硬。”

  “想学《红岩》中的江姐呀,竹签子订在手指头也不说是吧,告诉你,人家那是为了革命事业,是为了劳苦大众的解放,人家是英雄,人家是高耸入云的大山,你是什么东西,偷人养汉的一个淫妇,一个匍匐脚下的土丘。人家是浩瀚的大海,你不过就是我们旮旯村的那个干涸的小水沟。”

  “劈啪,劈啪,”那皮带抽人的声音,如同夏日的疾风暴雨,声声敲打在嫦娥的身上,也敲打在大柱子的心里。二柱子这时已经失去了理智,像是一头发疯的狮子,咆哮着,呐喊着。

  “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打死你,打死你。”

  这时候,大柱子再也听不下去了。

  不知是自己心里真的有鬼,还是对嫦娥被打,动了恻隐之心,出于英雄救美的义举,抑或是怕他的弟弟二柱子失去理智,做出一失足成千古恨的蠢事来,一失手打出个山高水低,造成严重的后果,断送了他弟弟的前途。

  说时迟,那时快,大柱子披衣下床,他破门而入,夺过二柱子手中的皮带,往地上一甩,颇有些大义凛然地说:“谁的,是你大哥我的。此事不关嫦娥的事情,是你大哥我熬不住了,主动地找嫦娥的,你要打就打我,打自己的女人算什么本事。打出事情来,你二柱子要去坐牢的”。

  要是一个正常精明的人,即使嫦娥这肚子里的孩子真是他的,这话也不能这样说,救人也要保护自己,他就像《三国演义》中的许褚一样,赤搏上阵。鲁迅先生评论说“许褚他中了箭是活该,谁叫你赤膊上阵的。”大柱子也是。

  二柱子楞在那里,这突如其来的场面,二柱子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稍微反应过来之后,二柱子冲着他大哥说,“大哥,我平日里很尊重你的呀,老兄如父,大哥呀,大哥呀,你怎么能整出这么样的穿大褂日狗,说人话不干人事的丑事来呢。你大哥无理在先,我小弟无理在后,你既然和我叫板,好,我们虽然是一个娘生了,你强占了我的老婆,世上事情有三不能让,其中之一就是女人不能让,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二柱子伸手拾起地上的皮带,劈头盖脸的就朝他哥哥头上打,大柱子躲了几次,还是有一下子打在了大柱子的脸上,脸上出现了一道像蚯蚓一样的一道伤痕,鼻子还流出了血。

  大柱子的性格本来就是比较毛糙了,这一下激怒了他,他到院子里取出他耕地赶车用的鞭子,在空中“劈啪”“噼啪”甩了几下,大喊到,“二柱子,你不就是个当兵的吗?你既然不认你这个耕地的大哥,大哥我也就不认你了。来,有种的,你出来,俺们老爷们较量,不要光按你的老婆打,那算什么本事。”二柱子这时也完全失去了理智,一个健步冲到门外,抡起门后的一根扁担,兄弟俩一场争斗,一触即发。这时,只听得外边一声“住手,”原来是他的父亲来了。

第三十五章:清官难断家务事

他的父亲李大山,自从二柱子回来,这些天,一直都在原来的生产队的草屋住(虽然包田到户多年,当初的房子还在。在实行生产承包责任制的前十年左右时间里,当初生产队的仓库,草屋等公有房子,无法拆分,几乎都是各个生产队的招待所和夫妻闹矛盾的避难所),家里发生了这么样的事情,对门的大甩子,把老李喊了回来。

  “大山叔,不……不……好了,大柱子和二柱子……”,李大山从睡梦中惊醒,“什么?甩子,你快说,他们弟兄俩怎么样呀?”大甩子口吃的非常厉害,遇到事情,心平气和的时候都说不清楚,这心里紧张,就更是一嘴汤圆子,不知怎么表达,“他们弟兄俩……好,好,好……”李大山起来又躺下了,“他们兄弟本来就不错,这二柱子当兵刚到家,兄弟俩好正常,你给我说这干什么?”大甩子看大柱子爹误解了他的意思,脸憋得像紫猪肝似的,“好……像……打起来了,”他还怕大柱子爹不理解,又以姿势助说话,两手对准自己的脸,虚拟似的左右开弓起来,“什么?”李大山从睡梦中惊醒,“你说什么,甩子?他们兄弟俩打起来了。”“因为什么事情,打起来了,”大甩子明明知道是因为嫦娥的事情,两个爷们争一个娘们,平时甩鼻子都上不了墙的大甩子,今天特别的聪明,只是说,“我也……搞不清楚,你去了就……知道了。”

  李大山气喘吁吁跑回家里,看到他们兄弟争斗场面如此激烈,家包子闹这个样子,他心里实在是不好受,到了院子里,坐下就哭。

  “我李大山造的那辈子的孽呀。大柱子妈妈,你走得太早了,丢下这两个生葫芦头,叫我怎么调理呀。好一个二柱子,你当兵应该到战场上去跟敌人干,那才是英雄,回来家和大哥斗,算什么本事。没有脸见人了,没有脸见人啦。”被人拉起来之后,他指着二柱子的鼻子说,“二柱子,二柱子,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破当兵的吗,穿一身黄皮吗?小要饭的摇身一变,变成了猪八戒,你还成了上八仙,你别说你不是一条龙,你就是一条龙,你也是从蛇肚子里剥出来的,媳妇你也打,你大哥,你也打,等明天,你连你的老子我也敢打。我告诉你,二柱子,你要敢再碰你大哥一个手指头,今天,我非打断你的腿。”

  好家伙,这么一折腾,惊动了半个村,旮旯村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吵醒了,他们也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热闹,白天的马厂会也没有今天晚上的新闻过隐。大伯和弟媳妇的故事本来就特别的吸引人的眼球,更何况是差把火的大柱子,更何况是当兵的弟弟和在家种田的哥哥俩人争一个女人。这样一条新闻,不添油不加醋的,就很有味道了,要是加上油盐酱醋,那简直就是人们茶余饭后的上等的美味佳肴了。

  人们切切私语,交头接耳,传递着和猜测着这场争斗是怎么发生的。有的小声说,是大柱子和嫦娥正做那荒唐事,被二柱子按在床上的,捉贼拿到了脏,捉奸拿到了双;有的窃窃地说,是大柱子以为他的弟弟到他的姐姐家去了,半夜敲嫦娥的房门,恰好二柱子在家,于是兄弟俩话不投机半句多,就打起来了;有的自作聪明地说,他早就料到这么一天了,青春年少的弟媳妇和壮年的大伯子,在三间屋两头房的屋里住着,那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他们是人,不是神,不出事情,那才叫不正常。

  大柱子家屋里屋外,挤的到处都是人,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好听的,有说难听的,有为老李家惋惜的,也有个别幸灾乐祸的。小广播夹在人缝里快活的眉飞色舞,手舞足蹈,附在唠叨妈的耳边说,“男人偷鸭蛋,女人偷稀饭的门风,能培养出好儿女来,男盗女娼,男盗女娼,一代一代传的,爹偷鸭蛋,儿偷弟媳妇,娘偷稀饭,弟弟揍哥哥,这一家人怎么积的德?”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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叨妈大声地说,“去去,我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老李头躺在地上放赖,口口声声说不想活了。大柱子两手掐腰,伸头要给二柱子打。二柱子蹲在地上,一手捂着脸,一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嫦娥呢,躲在墙角,无声的抽泣,头发零乱得像疯子一样。

  家包子闹成这样,村民们也不知怎么劝好。一群小媳妇大姑娘围着嫦娥,她们也都听明白了是什么事情,只是说,“嫦娥,别哭了,哭坏了身子,罪要自己受。”

  这老年人大都围着李大山做工作,“谁家没有个三长两短的事情,这舌头和牙齿还经常打架来,想开些。”

  最后,还是村上德高望重的大甩爹出来说了一句话,“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这是家包子事情,不要参与,不要参与,都回家睡觉去,明天该去种豆子,就去种豆子,该去点芝麻就去点芝麻,该去接小姨子就去接小姨子,要看热闹到马厂去看,马厂的会明天还逢,走吧。”这才把这事情平息下来。

  兄弟俩个闹矛盾,一般的来说,作为家长的往往倾向小儿子,这是一般的规律,李大山为什么这样倾向大柱子?很多人不理解,这也是有原因的。

  一是,大柱子至今没有女人,在农村不论多大,只要不结婚,在父母的眼中都还是小孩子,李大山感觉到对不住大儿子;二是,相对来说,大柱子在这个家庭,用现在的话说是个弱势群体,一般的来说,做父母总是倾向弱者,一个家庭不论是兄弟还是姐妹闹纠纷,父母帮助的总是在力气、智力、个头偏弱的一方。除了这两个共因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原因,也是更主要的原因,当初李大山做牢回来,被戴上坏分子的帽子,成了被贫下中农专政的对象,那时生产队、大队和公社经常有一些公益性的活,例如大队的房子维修,公社的院子的平整,都要叫这些地富反坏右的分子出义务工,那时的大柱子就已经成人了,大柱子经常替他的父亲做这些事情。还有,在游斗的时候,一些造反派体罚这些地富反坏右分子,大柱子有的是力气,经常敲打他们,“对我爹好一些,不然,小子,别看你今天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俺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有一天,我得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那些造反派,也就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鱼情看水情。这个大柱子头脑简单,说不定,那天落了单,逮住他们,很揍他们一顿,不死也要塌成皮,俺们平时多烧点香吧,免得有事时候,佛脚抱不上,因为这,老李在打成坏分子期间,从来没有受过皮肉之苦,这一点多亏了他的大儿子大柱子。这些李大山心中是有数的。

未完待续......

赞赏

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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