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当前位置:寡趣症 > 寡趣病因 > 婷婷专栏随便给学生放假还上课时间打
婷婷专栏随便给学生放假还上课时间打
上学和读书那点事儿
文/柯婷婷
有一种快乐叫回不去
我的小学生活,可谓相当单调,单调到极致的时候却演绎成了极度的繁华。
我所就读的那个农村小学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总共就只有6个老师,总共只有语文和数学2门课——不,还有音乐课和体育课。音乐课是我们的校长教的。校长是个龅牙,长着一张“老鸭嘴”,自然“老鸭”也成了他的绰号。六年里“老鸭”就教我们唱过两首歌,一首是《劳动最光荣》,另一首是《红星照我去战斗》。至今我仍能想象出他当时那种像开个人演唱会的自我陶醉的神情。考上城关中学之后,我才发现,县城的小学只学《小二郎》《丢手绢》之类的被我嗤之以鼻的脑残儿歌,你不觉得可笑吗,都上初中了,他们居然还在唱“背个书包上学堂”,真幼稚!我午唱的时候就从不开口,我不屑于和他们同流合污。于是班主任林老师就问我会唱什么歌,我说我都是跟着电视学的流行歌,比如那时红极一时的郭峰的《移情别恋》,张宇的《用心良苦》。林老师说这些不行,问我小学时有没有在学校里学过什么歌。我点点头,于是林老师就让我唱一首《劳动最光荣》,没想到,我一开口,全班都笑趴了。我发誓,我五音齐全,跟着电视学唱歌的时候,从不跑调,可是“老鸭”却让我成为全班的笑柄,让我尊严扫地,我才知道“老鸭”教我们唱的歌,没有一句在调上,可是我真的一点都不怪他,因为我不得不承认当初我学得是多么开心。
除了音乐课,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体育课了,基本上我们每学期开学初的体育活动就是除草。经过一个寒(暑)假,操场上的野草就会疯长,那时候我们就从家里带来各种除草工具,大家比赛一般地除掉各自领地上的荒草。完了之后,就是自由活动时间,我们就用家里带来的扫帚当跳竿学跳高,我的美丽整齐的大门牙也终于在4年级那年的跳高中光荣摔断。除了要除草以外,我们的体育课是完全自由的,欢快的,没有老师会来干涉。女生一般就跳绳,那时候我们几乎把所有的“马兰开花”都跳遍了;男生一般就打球,但全校就只有一个永远鼓不足气的篮球,从这个角度说,女生比男生幸福多了。当然,如果学校的教师食堂没柴火了,全校老师就带着高年级学生去山上砍柴——这也是我们的体育课,强身健体,有益健康,何乐而不为!只是那个时候,老师、学生、家长全都没有考虑过学生的安全问题,即便某个学生在砍柴过程中扭到手脚,擦破了皮,所有人也觉得不足为奇的,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紧张,农村的孩子皮实,这点小伤算什么!
有一种生活叫“随你意”
如果你觉得以上内容让你大开眼界,甚至大吃一惊,那么你就太out了,这类事情我可以说上三天三夜:我们一天总共只有4节课,没有作息时间表,一般情况下,夏天8点左右,冬天9点左右到学校就行;也没有课程表,老师喜欢上语文就语文课,不想上语文的时候就改上数学课。小学六年,总共有2个老师教过我,一年级到三年级是隔壁村的毛老师教我们,四年级到六年级是同村的柯老师教的,让我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两个老师居然都是“四眼”。在90年代的农村,戴眼镜差不多是最大的看点了,村里人很看不起这些看上去文弱的“四眼鬼”。但我所接触的“四眼”其实并不文弱,毛老师家里据说负担很重,一家老小都靠他一个人养活。除了教学外,他还要负责家里的一亩三分地。所以,当他家的水稻或者麦子之类的农作物成熟的时候,他就会给我们放几天假,他给我们放假的时候,会一点都不遮掩地告诉我们实情,甚至还有同学会跑他家去帮忙。家长也认同这样的假期,因为自家也要割稻子,有个孩子在旁边还能帮上点忙,这个假期就美其名曰“稻黄假”。我们还有好多其他的假期,比如“菜花假”、“西瓜假”、“桔子假”等,大家应该都能明白其意吧!总之,我的小学生活实在是太自由了,更爽的是,这些假期都是不带任何作业的。
现在想来,那个闭塞落后的小村庄里的我们真是井底之蛙,那时的我天真地以为全天下的小学都跟我们一样自由放肆到没有任何规矩!
自由放肆到没有任何规矩的除了我们这些学生外,还有老师。我们意识到老师的放肆,是在学校来了两个正规大学毕业的师范生张老师和赖老师之后。
这之前,我们的老师几乎都是本村或者隔壁村的读到初中或高中的有点文化的“土著居民”。他们只会讲“彩色普通话”,讲得结结巴巴,所以就不再挣扎,干脆上课也用方言讲,偶尔方言实在没法表达的时候夹一两句“屁通话”,省力省时省事,乐亦在其中!到现在我都还记得毛老师的“我的爸爸有一色大棱全(我的爸爸有一艘大轮船)”和柯老师的“他的左脚有点把(跛)”。
他们还经常“小聚”。有一次上课时间过了很久,还没人来上课,我作为班长去隔壁办公室叫老师来上课。老师说了一句:“知道了,等一下,马上来了!等我这一圈胡倒了就来。”他们还沉浸在自己“修长城”的快乐中不可自拔。但是我记得我特别平静,这很正常,老师也是人,老师也需要娱乐,就像我爸爸,如果他在“修长城”,我妈叫他吃饭,他肯定也会这样说。
他们和村里其他人一样,日子过得也很紧巴巴,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也经常是吃了上顿不知下顿吃什么,大家最羡慕的就是村里那个卖猪肉的,不管怎样,他总能吃到自己卖剩下的一点肉。也就他的脸,跟他的杀猪刀一样油光满面。有一次,小丽在路上捡到10元钱,因为前一天我们刚学了一篇关于“拾金不昧”的文章,所以小丽骄傲且张扬地把她捡到的10元钱交给了柯老师,等待着柯老师的表扬。柯老师狠狠地表扬了她之后,中午的食堂里终于飘出了好久都不曾闻到的肉香味。我们都觉得柯老师很伟大,他没有把这10元钱独吞,他跟大伙一起分享了一餐美食。
可是不幸的是张老师和赖老师来了,她们俩穿着漂亮得体的衣服来了,她们俩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来了,他们俩踏着七彩祥云的光芒来了!其他老师的神话被打破了!她们俩走到哪,学生的目光就跟到哪,她们教到的学生总是无比自豪地模仿着她们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学生上课也不再迟到,更夸张的是,张老师和赖老师的课堂上,学生不再有“尿点”(其他老师的课堂上,学生经常要出去大小便)。而我们羡慕嫉妒到恨啊!恨她们俩没教到我们,恨我们的柯老师不能变成她们。
两个老师带来的校园规范化的改革,在持续了两年之后,终于成为历史——我想她们回到了她们该去的地方吧,这个连大门坏掉都没钱修的破学校不是她们的长久之地。
我的小学,野草继续疯长,老师们继续修他们的长城,学生们继续利用下课时间跑回家看奥特曼打小怪兽的动画片。
而我,开始迷失。
有一种忧伤叫“书难觅”
仅有的语文书和数学书早已经被我翻烂了,我已经一不小心把整本语文书的内容全都背下来了,我已经厌倦了看《小学生作文精粹》的内容,我觉得上面的内容实在是幼稚到极点了,我随便一写都能超过他们。但是那时候,除了《小学生作文精粹》,我没有任何别的书可看。那时候,我是多么渴望看书啊!有次我去阿姨家,看到表哥有很多的连环画和旧小说,我如获至宝,可表哥说他家的书不外借,那时我看书已经走火入魔,便躲在他家不愿走。阿姨和我开玩笑说:“你就给我当儿媳妇吧,这样就可以一直在我家看书了。”我想也不想,连连点头。
后来因为小银姑娘,我跟着她看了很多言情小说,尤其是看到琼瑶的小说时,第一次觉得,小说居然可以如此凄美!爱情居然可以如此纯粹!
再后来因为小银的妹妹优优——她当时已经在城关中学读书,是我的偶像——我跟着她看了很多其他的小说,于是发现了书里的世界那么美好。再对比我当时所处的环境,肮脏低俗,枯燥乏味!我突然开始重新审视我生活的世界,我突然不再感到快乐和满足,我突然觉得我身边的同学都很幼稚,他们不能再在精神上和我平等交流。我开始有了自己的心事,变得郁郁寡欢。我需要倾诉,需要有个人在更高的平台上为我指引方向。
我最终找到了我的小舅舅。那个长得跟金城武一样的漂亮男人。我开始不断地给他写信,而他也很耐心地一封封地给我写回信。那个时候,我是全校唯一一个收到信的人!这于我是无上的荣耀,是与众不同的象征。我不再迷惘,不再害怕。舅舅鼓励我努力学习,考上县城的中学,走出这个破败的村庄,迎来更加美好的明天。最后,我也的确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考进了城关中学。
然而,上了初中之后,我发现我丧失了读书的乐趣。城关中学的每个老师都是可以和“张老师”“赖老师”相媲美的老师,可是我对他们再也提不起兴趣。城关中学的一切都是规范化的,程序化的,可是我却是那么怀念我的杂乱无章的小学生活。
城关中学的同学都穿着十分漂亮的衣服,而我却一身村姑装扮;城关中学的学生在学校都要讲普通话,可是我一开口,就成为别人嘲笑的对象;城关中学要早锻炼,可我总是起不了床,总是迟到被批;城关中学要晚自修,可是我天一黑就想睡觉;城关中学要做课间操,可是我的手脚总是协调不好……初中三年,是我最自卑的三年,即使我的成绩在班级仍然遥遥领先,可我在这个格子教室里,与一切格格不入。
经过了三年的努力蜕变,我逐渐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可我最终却丧失了快乐读书的能力。
作者简介柯婷婷,语文湿地栖居者。自小好奇、任性,迷恋未知,迷恋生活的无限可能性;骨子里叛逆,心中藏着天涯。然后在社会这所大学中,抽丝剥茧般地成长,最后懂得一个道理:不管你多么向往云上的日子,请千万不要贪恋,触碰一下就好,我们依然属于真实的大地。
编辑:柯婷婷
制作:袁敏
郑重声明本期内容为“语文湿地”(。以下简称“湿地”)原创首发内容,任何北京白癜风价格是多少治白癜风有什么偏方